周一去考試，沈徒水感受到放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視線，只要沒在他跟前陰陽怪氣他都無所謂。

尤樂早上到了在沈徒水旁邊有點兒坐立難安，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口讓沈徒水別難過，那些人都亂講的。

周末尤樂也在qq里發了一些安慰他的話，沈徒水看了一下忘記回消息。

「帖子里都是假的」，沈徒水收著桌子上的東西，悄聲和尤樂說話。

「我就知道」，尤樂舒一口氣。

「我不喜歡秦松」，沈徒水餘光看到從後門進來的卷柏。

「我看你兩平時都不說話，我就覺得是假的」，尤樂果然如此的表情。

卷柏經過沈徒水身後拿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把接好的熱水放他桌子上。

男生在班裡摟摟抱抱有時候還上嘴親兩口都很正常，但是沈徒水才在貼吧風頭浪尖，尤樂有些怪異的看著卷柏親昵的動作。

沈徒水人雖然溫柔但是跟人很少肢體接觸，摸耳朵多少帶著點親昵。

秦松剛進教室就看到卷柏手放到宋子祈身上，想到手機里的圖片，整個人都不爽。

九點要考試，班裡作為考場要把東西都清理出去，不等沈徒水動手，卷柏過來把書全拿出去給他堆在走廊上。

走廊和樓梯都有拿著書複習的學生，尤樂跟小姐妹去樓梯間打著學習幌子聊天。

卷柏拿著書坐在沈徒水旁邊，沈徒水沒什麼好複習的，兩手踹在口袋裡，靠在椅背上跟卷柏對古詩詞。

第一場就是卷柏的硬仗，沈徒水有點兒困，靠著椅背懶洋洋的問。

沈徒水:「不畏浮雲遮望眼」。

卷柏:「自緣身在此山中」。

沈徒水:「羌管悠悠霜滿地」。

卷柏:「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沈徒水:「安得廣廈千萬間」。

卷柏:「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沈徒水:「翻譯」，把椅背靠在牆上，雙腳勾著桌底。

卷柏:「」

沈徒水:「千樹萬樹梨花開，上句」。

卷柏:「忽如一夜春風來」。

沈徒水:「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中以花喻雪的兩句詩是」。

卷柏:「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低笑出生。

「背一遍滕王閣序，然後翻譯」，沈徒水拿了本練習冊蓋住臉。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卷柏聽話的低聲背誦。

沈徒水放在腿上的手掉到腿側，胸膛輕微的起伏。

卷柏停下聲音握住他的手揣到自己的肚皮上，自己拿開課文看，翻頁都帶著小心翼翼。

單手把打開的保溫杯蓋子扭上。

尤樂吹了一節牛回來就看到座位上的兩人，沈徒水臉上蓋著書睡著了，卷柏在一旁安靜的看書。

卷柏眼神示意她去自己座位，尤樂明白的點點頭，從前排繞過去坐到卷柏位置上，就是雙眼時不時往他倆身上瞅。

除了她班裡的人因為昨天的帖子暗地裡雙眼全盯在沈徒水身上，八卦中心紋絲不動的見周公。

十幾歲是個神奇的年紀，即使班裡的吵鬧聲都夠掀翻屋頂，仍舊能鬧中取靜，穩如泰山的睡一個課間。

即使晚上早睡也永遠覺得睡不夠，沈徒水睡到快考試才醒來，摸了一下眼鏡戴上，拍拍卷柏讓他加油，然後走到第一桌坐下。

卷柏中途進來，考試座位排在最後一個，要去實驗樓考。

考完試沈徒水進了班導辦公室，告知蘇悅蕊和陶欣然已經被勸退，讓他專心學習，不用擔心這些造謠。

沈徒水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韓玉的雷霆手段他一向明白，不知道是卷柏。

縱然卷柏萬般不舍，沈徒水依舊坐上了駛向加利福尼亞的航班，寄生於宋子祈的身體，沈徒水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大都都低頭不語，家裡人也習慣他這幅樣子，帶他轉了幾天就任由他在莊園閑逛。

卷柏每天定時查崗，要不是脫不開身他早就跑去找沈徒水。

沈徒水對國外鬆散生活還沒過新鮮勁就被韓玉叫了回去，宋子祈父親那邊的老太太去世了，兒時對宋子祈疼愛有加，韓玉再怎麼厭惡宋啟明宋子祈身上也流著宋家的血。

原身對父親的記憶少的可憐，小時候住在爺爺奶奶家有一段時間，父親從來都是神龍不見首尾，沈徒水看到靈堂中的男人嗓子跟被掐住一樣半天喊不出來那兩個稱呼。

興許是被周遭的哀痛感染，亦或許是體內殘留的原身兒時回憶，沈徒水跪在廳內也留了眼淚。

靈柩里老太太幹癟的身體泛著青色，沈徒水看了一眼就紅著眼轉開，韓玉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前夫和一個男人。

「子祈」，宋啟明悄聲來到沈徒水身邊。

「嗯，你好」，說完沈徒水就暗自懊惱，這什麼話，什麼話。

「你累了就去休息會兒」，宋清明放在他頭頂的手頓了頓。

「沒事」，沈徒水搖了搖頭，老太太第二天下葬，他得跟著守在這裡。

韓玉已經離婚，除了宋子祈跟宋家人沒有什麼聯繫，給沈徒水留了個助理就回家了，她第二天還有事。

「是我對不起你媽媽」，男人看向廳堂里虛空的一角，母親的去世讓他滿臉疲倦哀痛。

沈徒水不是宋子祈他沒什麼立場說什麼話，靜靜地坐在一旁。

「學習怎麼樣」，跟天底下的所有長輩一樣，面對學生無事可談就問一下學業。

「還行」，廳里冷的要死，沈徒水的身體有些僵硬，也沒什麼精神應付他十多年遲來的含虛問暖。

宋啟明還想再說些什麼，韓玉的助理貼近低聲說外面有人找他。

沈徒水看了眼宋啟明。

宋啟明點點頭。

出了宋宅看到卷柏。

「怎麼才穿這麼點」，兩人走到離宋宅有些遠的地方，卷柏皺著眉把人抱進懷裡。

沈徒水不說話，雙手環住卷柏的腰，埋進他懷裡汲取溫度。

「餓不餓」，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沈徒水搖搖頭又點點頭，周圍都被低沉的氛圍籠罩，可能心裡作用沈徒水晚飯吃的食不知味。

感覺嘴巴沒什麼滋味，飯菜也做的清湯寡水，勉強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想吃什麼」，擁緊懷裡的人。

沈徒水馬不停蹄的回來，一路奔波，又靈堂前守了一天精神有點兒差，閉著眼靠在卷柏懷裡不願意說話。

卷柏想把他從懷裡拉出來，打個車帶他去吃點兒東西，沈徒水不願意，埋著頭往胸口貼，沒辦法只好抱著人杵在路邊。

過了十多分鐘沈徒水才從溫熱的懷裡退開。

大晚上基本都是燒烤店，找了小半天才看到一家沒打烊的麵館，沈徒水坐在座位上打發獃，卷柏去隔壁燒烤攤點了幾份烤串。

沈徒水挖了兩大勺辣椒油進面碗里，口腔里的辣感喚回了一點精神。

小工把烤串送來，卷柏跟店家要了個盤子，把烤串全取下來放盤子里。

卷柏從小就一個人掙扎，母親去世他也沒掉一顆眼淚，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剛剛失去奶奶的沈徒水。

沈徒水雖然不是原身，但是面對這種生死離別的場面心情也明媚不起來。

吃完飯身體也熱乎了一點，由著卷柏牽著手往回走。

「如果哪天我突然消失怎麼辦」，沈徒水走在身側低聲問。

「去哪裡」，卷柏低頭看一旁心情低落的人。

「都說突然消失了」，沈徒水嘟囔著。

「那我就去找你」。

「找不到呢」。

「不可能，掘地三尺」，卷柏淡漠著三白眼說的堅定。

沈徒水暗想你把地球挖通都不行。

「任何時間，任何地點，超級男友準時出現嗎」，沈徒水突然想到超級偵探的台詞。

「對」，卷柏抬手給他攏了攏衣領，低頭親了一口。

「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卷柏不能送到門口，雖然晚上但是門口有人進出。

「嗯」，沈徒水伸手抱了好一會兒才低著頭往宅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