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年旅遊因為宋家喪事中斷了，沈徒水覺得有些累，韓玉想再送他會姨媽那裡，沈徒水也不願了。

在家裡休息了兩天，一向緊湊的生活突然鬆懈下來，他有點兒不知道該去做什麼，不用打工，不用上課，他的生活好像突然出現了巨洞。

秦松約他去玩他也拒絕了好幾次，實在被念的煩了就告訴他韓玉知道那本筆記本了，以後別再來往了。

枯燥的生活幸好有卷柏，韓玉不在的時候卷柏就熟練的翻牆進來，有時候沈徒水也借著去圖書城的事情跑去卷柏家，兩人在屋子裡廝混。

卷柏一談戀愛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全天可以黏在沈徒水身上，跟有皮膚饑渴症似的。

沈徒水站在鏡子前把脖子上新鮮出爐的痕跡圈住。

「你過年去哪裡」，沈徒水問趴在他身上的大型犬。

「哪都不去」，抱著沈徒水晃了一下。

「我要去外婆家幾天」，韓玉跟家裡關係也不大好，每年都是去兩天就匆匆走人。

「嗯」，他懶得去秦家看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至於什麼舅舅那裡也算了，他本來就是一個人，這麼多年也習慣了。

「記得吃餃子」，沈徒水捏捏環在腰間的手。

「知道」，把人抱上洗手台。

沈徒水雙手搭在他肩膀上順從的接受親吻。

卷柏的身份尷尬，過年過節，秦家都沒有他的位置，當然他也不稀罕。

拒絕了幾個熟人的邀請一個人待在房子里，沈徒水說的他都會認真記住並執行。

小區外有個小超市還開著，圍上圍巾拿了鑰匙獨自下樓，他沒圍圍巾的習慣，每次一起出門沈徒水自己戴也就算了，兩隻眼睛瞅著他，他也就養成這習慣了，況且同款，跟情侶裝一樣。

小超市一家三口圍在櫃檯前看電腦里的新春節目，卷柏選了一個豬肉餡的，九塊錢一袋，超市很小，指望不上能賣多上檔次的。

順手拿了四罐啤酒，兩包煙，打火機沒氣了，拿了個藍色的，沈徒水卧室里的被子就是藍色的，每次他躺在床上，藍色的被子映的他通身雪白，自己都會很喜歡。

東西提在手上，卷柏站在小超市門口，拆開煙盒取出一根，一塊錢一個的打火機點火聲清脆，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根，卷柏吸了口眯起眼。

「哥哥」，身後傳來聲音。

卷柏停下腳步。

「媽媽說，水餃是八塊，再補你一塊」，小孩濕潤著圓溜溜的眼睛仰著頭看卷柏。

一瞬間的心悸，一團煙灰無聲掉落在地。

「謝謝」，卷柏收下一塊錢的紙幣，看著小孩蹦蹦跳跳進去屋裡。

不對。

那雙眼睛應該流著淚。

卷柏深吸了口煙，抵消腦袋裡捉摸不透的怪異。

叼著煙空著的手看了眼手機，聊天記錄停留在中午。

有些低落的把手機揣回褲包里，看到小區門口畏畏縮縮的身影，微微皺眉，三白眼顯得凌厲。

「兒子」，男人兩隻手交叉在袖子里揣身前，叫喊聲裡帶著討好。

卷柏17歲就長到184，小時候把他摁在地上的人，現在還不到他下巴，他對這個男人，說恨好像也沒什麼，但是要在他面前晃悠，他就不是那麼舒服了。

卷柏目不斜視的路過男人身側，男人看他要走想上前拉住，看到面前高自己一個頭的身型又有些顧慮的收回手。

「那家人給你很多錢了吧」，男人搓著手跟在卷柏後邊。

「你白吃我那麼多年，是不是該孝敬孝敬我」，想到當年被人恥笑的屈辱男人佝僂著的身子也挺了起來。

卷柏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剛剛小超市找的一塊錢塞進他破舊的軍綠色口袋裡。

「門口有要飯的」，經過保安亭側頭對裡邊說了聲。

絲毫不在意後邊罵罵咧咧的聲音，卷柏提著餃子進自己單元樓，嘖，可惜了自己一塊錢。

把東西放到廚房裡，開了一罐啤酒，喝了兩口，順手又點了根煙，煙灰缸是沈徒水買的卡通人物，戴著個草帽，咧著大嘴巴。

「楊精忠最近在做什麼」，邊打電話邊抿了口啤酒。

「跟著一個叫老九的混混」。

「盯著他」，連自己住的地方都能找到。

「是」，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

「有事？」。

「老闆，晚上跟兄弟們一起？」，青年略微忐忑的開口邀請，一旁幾個人秉著呼吸等著。

「再說」。說完掛了電話，門外有敲門聲。

想著剛剛才在樓下遇到楊精忠，拿起鞋櫃上的裝飾木雕，從貓眼看了一下，門外空空蕩盪。

略微緊繃的扭開把手，手臂上的肌肉薄薄的隆起一些。

「新年快樂！」，沈徒水從旁邊蹦出來。

卷柏下意識的接住往身上蹦的人，被力道沖的往屋內退了一小步。

沈徒水側頭響亮的親了口有些呆愣的人。

「怎麼了，傻了嗎」，沈徒水彎著眼笑眯眯的看著他。

卷柏拿腳踢了一下門把門關上，手上的木雕放到一旁。

「你拿著這個幹嘛唔」，火熱的唇舌纏上來，沈徒水被壓在門板上被堵的說不出話。

剛剛握過啤酒罐的手冰涼，貼在沈徒水腰側冰的一整激靈，很快又被肌膚之間的磨擦升起了溫度。

黏膩的口水聲在安靜的屋子裡無限放大，兩個人都情動，卷柏摁在腰間的手很大力，另外一隻手遊走在脊背上，順著沈徒水的脊椎摸索，少年的骨骼被指腹碾壓發出難耐的悶哼聲。

「去……房間」，沈徒水偏過頭想躲避耳垂上觸感滾燙的唇舌，越躲吞入越多，連帶著耳廓都淪陷。

緋紅從臉頰擴散到耳邊，分不清誰的身體更燙。

從門口穿過客廳，沈徒水直接被提抱著跌入柔軟的大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被堵上。

胡鬧了一個多小時才從卧室里出來。

「很乖嘛」，沈徒水邊下水餃邊誇身後的人。

「嗯」，卷柏帶著適放後的饜足，聲音帶著低沉慵懶。

「把碗拿過來」，水開了，餃子圓滾滾的漂浮在上頭。

沈徒水吃了飯才出來，跟著吃了兩三個，剩下的全進卷柏肚子里。

「下次買蝦餃的，那個好吃，裡邊有整整一隻蝦」，沈徒水以前過年就會奢侈的買一包40的蝦餃，餡料是整整一隻蝦，味道很棒。

「好」，八塊錢的也不是多難吃，卷柏連湯都喝的精光。

沈徒水暗嘆，不愧是人形小飯桶。

「去走走吧，我來的路上看到公園裡有人放焰火」，企鵝班級群里在發新年快樂，沈徒水的消息框里也有好幾個拜年的，他一一回覆。

自從前邊跟秦松說了韓玉知道的事情對方也消停了，想著這是男主，還是不要鬧得太僵硬，沈徒水簡單發了個新年快樂。

姜元和何日新想旁敲側擊些什麼，沈徒水都一口咬定假的。

卷柏看到他發給秦松的心裡不舒坦，坐在一旁沒吭聲。

「嗯？去吧，不然一晚上就待在屋裡看電視了」，拿腳踢踢一旁悶不吭聲的人。

「你今晚不回去？」，情緒稍微被拉回來。

「陪你過年」，沈徒水手裡還回著尤樂消息。

「不準你跟他說話」，卷柏低頭吃味的咬了口沈徒水肩膀。

「一起長大，我不想鬧的太僵」，沈徒水安撫的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身後人的腦袋，頭還低著看熒幕。

「你給他說什麼我都要看」，舔了舔咬出來的痕跡。

「隨便看」，這個沈徒水無所謂。

要是跟你一起長大的是我就好了，卷柏不甘心的想。

還好，對方眼瞎，他也來的不是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