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不對，那人失神了。慕楠辰看著又在失神的君悅，難道是慕容安的離開，讓他心神難定。果然他們關係很好……

「是，陛下這？」看著滿桌子菜，本來準備伺候人吃飯，卻不想被人直接拉著袖子坐下。君悅不明白，這可是失禮之事，君臣有別。

「吃東西吧，這剛好冷清的厲害。」慕楠辰臉色奇差，因為林熙兒的失蹤，那真真假假的一切，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夜不能寐，食之無味。

今日看著君悅又在發獃，或許對方陪著會更好一些。

「是。」本想拒絕說句不敢，越來越虛弱了，眼前人，那種感覺，卻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在擔心，容安麼？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如果可以，他希望那個弟弟不要回來，轉念一想，如果人不回來，是不是也遭遇了不測？君悅放不下心，留在身邊也沒有意義。

「嗯？是……」欺騙？或許算不上，他確實很擔心慕容安，那種擔憂在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之下，已經是習慣。只是對於慕楠辰，對於這答案，他說的很心虛。畢竟還有更多的事，他還瞞著他。

「你倒是很誠實。」面不改色，手上被握緊的毛筆，卻泄露主人的心情。「下去吧，有需要，我會喊你。」果真是這樣，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麼君悅對他做的那些，又算什麼。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讓他不得不如此麼。「下去吧，我看你心神不定，也做不好什麼。」

需求的，或許只是需求感，對這個人的感覺，從頭到尾都是這樣，因為他已經不在意自己了，心裡有了更重要的人，或者從來他也不在意，那些過往，他只是保護著天子……是這樣麼？慕楠辰不清楚，看不懂他們了。

等著人離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伸手對著人背影，想要抓住什麼，握緊了拳頭收回手，終究沒有開口。

林熙兒不見了，他人究竟去了哪裡。他死了麼？那夢裡的人已經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就是沒死。

如果人沒了，慕楠辰已經分不清究竟是活著的人是真的，還是死了的人活著，還有一種可能，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去想，也不可能是真實。

他並非懷疑君悅，只是剛好，夜間疲憊，出門的時候，遠遠看著一道人影消失在了那遠處的假山面前。

慕楠辰怎麼會不知道，那假山下面是什麼。於是，等了很久，沒看到有什麼人影出現。他以為他在做夢，或許看花了眼。

從屋子裡點燃了蠟燭，拿著燭台，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到那熟悉的假山面前。看著入口，光，在黑暗之中，一點點深入其中。

不要去，那不是自己該去的地方。或許會遇到什麼人，或許會有什麼真相。慕楠辰告訴自己不能去，然而身體卻不受控制一步一步向前。

燈光照亮前路，然而帶來的並不是光明。

「陛下。」君悅看著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光，回頭卻發現不是慕容安。愣了愣，雙腳已經跪在人面前。

他看不懂慕楠辰此刻的模樣，那雙眼，說不出憤怒，是自己看不懂的東西。

是啊，他喜歡林熙兒，即使更重要的人已經死了，現在，林熙兒也死了。

他瞞著他，他們本意並不想讓這幾日虛弱的人知曉這件事，然而他還是來了。

「多久了？」慕楠辰怒極反笑，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沒有半點憐惜，一腳便將人踹翻在地上。

為什麼他只是做了一場夢，醒來，林熙兒就死了？為什麼他只是做了一場夢，夢那麼真實。

「我問你，什麼時候找到他。」眼看君悅不答，他找不到答案。

「一個月之前。」十指交握，從地上爬起來再次跪人面前。

他想，慕楠辰或許會殺了他，欺君之罪，他那麼在意林熙兒。

「你們瞞著朕？」眼裡的疑惑，被人背叛，被欺騙。那種連他也欺騙他的感覺，似乎是因為，他不屬於自己麼？所以連他也欺騙他。

「是小安的意思？」他沒有力氣，亦或者是心思，再踹人一腳。幾步上前，看著冰床上的人。

雙手掀開人衣領，眼睛看到的，是那樣的痕跡。夢中人被人一刀斷喉，眼前人也是同樣的痕跡。

當時雙手緊捂著人傷口，這人傷口四周似乎也留下了他給他的痕跡。

「不，是屬下自作主張，我，我擔心你。」即使一開始並沒有想要瞞著人，卻也是自己做的選擇，哪裡算得上是慕容安的意思。

「是麼？待會到御書房見我。」伸手將那冰冷的屍體抱懷裡，根本抱不動。看著君悅想要上前幫忙，以莫名的眼神拒絕了對方。幾次方才將人背背上。

很重，似乎都要將他壓垮了。不，確實已經將他壓垮了。

他的勇氣，因為林熙兒的死，徹徹底底的被壓垮了。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屬於他。如果還擁有，或許是因為失去的還不夠多。

他居然抱著僥倖，想要自由，想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從那一晚之後，還有什麼是能夠以及選擇的？除了皇位，究竟在妄想什麼？

林熙兒讓他自己做選擇，要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也想要選擇以及喜歡的事，或者人。想君悅一同看著自己的江山，和君悅在一起，放棄皇位，放棄自身的責任，只想成為一個沒有過去的正常人。

「他不會允許的，那是我的噩夢，永遠無法擺脫。」回了寢宮，將人放下，那死人的重量，讓他一時間傳不過去。

看著那似乎還在笑的人，慕楠辰真的很想問，他真的可以麼。

「如果我失去的還不夠多，我還不夠清醒，那就讓我，全都失去吧，朕本來就是那樣的人，除了皇位，什麼都不重要。」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鬆開了握緊的十指。

自己的掌心是空的，無論抓得再緊，都是空的。就因為知道是這樣，所以，將那人丟掉了一次了。

「如果他當時真的死了，或許我就不會想要做一場美夢了。」還記得當初君悅的死，他震驚，無錯，捨不得，卻也狠心的丟掉了。

為什麼明明丟掉了，又要給自己希望。

「陛下，這屍體如何處理？」太監進屋，看到床上的死人，一時間也有些意外。這樣的高手，居然就這麼死了？天子的臉色，也不好。

「拿出去，好好葬了。」是啊，不過是一具屍體，一個死人，並沒有那麼重要。

「讓王來見我。」一句話，收起了臉上的情緒。似乎起了的只是一個下人，即使他曾經對他寵愛非常。

「君樂？你？」慕容安到御書房的時候，君悅已經跪在眼前。慕楠辰讓他過來，看著現在的樣子，似乎不需要人開口，都明白發生了什麼。

「陛下，知道了。」君悅很清楚，或許這一次，慕楠辰會殺了他。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他並不想慕容安過來。

「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慕容安想要扶著人起身，還沒什麼動作，耳邊一致的腳步聲，看著團團圍上來的侍衛，陪著人一同跪了下來。

「不是王爺的錯，是我自己做的選擇。」看著慕楠辰從御書房走了出來，君悅開口就將責任攬自己身上。

「你們倒是恩愛，都護著對方麼。」慕楠辰居高臨下看著跪在眼前的兩人，眼裡再不見任何溫柔，他還是他，高高在上的，無情的天子。

「皇兄，君悅本想告訴你，是我，我覺得在你病時告訴你並不是好事，我的主意。」事實就是如此，他不需要君悅為他擔責。

「可是，我明明可以告訴陛下，隱瞞，是我的意思，也是我的私心。」何種私心？他，還有他們，關心慕楠辰總不是錯吧。

「是誰的意思已經不重要了，君悅不明白，北王不妨告訴朕，欺君之罪是何後果。」慕楠辰指名道姓開口問慕容安。

答案，他們都知道，所以慕容安並沒有回答，於是，慕楠辰繼續說到。

「死罪，多少個死罪朕一再饒恕你們，到了今日，朕身邊的劍斷了，你們瞞著朕，意欲何為？是因為他護著朕，是這樣的意思對麼？慕容安，你想要造反。」無論這人是不是這個意思，都不重要了。這件事總是要有人受死的，無論是誰都一樣。

「陛下？」聽著慕楠辰說一句造反，君悅驚愕開口。其他罪名或許可以饒恕，唯獨造反二字，一時間不明白這人的意思。

「朕沒問你，慕容安你告訴朕，你要謀反，你要殺我是不是。」一腳將君悅踹的從台階摔下去，眼看慕容安想要去扶，指名道姓問他。

「果然你想要殺我，兄弟，在皇位面前什麼都不算。來人，拿下。」

即使沒有得到答案，他已經認定了這樣的想法，話開口，無數的侍衛殺手已經進入御書房。

「陛下，王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陛下。」君悅不明白，即使平日他對他懷疑，卻也有著關心，今日一句話卻要人命。

「你在擔心他？你放心，你與他同謀，我會讓你們一起死，你，滿意了麼。」眼看君悅還護著人，慕楠辰眼裡多了疑慮。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