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平淡淡的過著，葉清瀾的生活沒什麼變化，工地的許暮秋也依舊埋頭忙活。

葉清瀾有時候會往窗外看看，有時候會看到許暮秋，身後還跟著一個徐樂。

雖然處於同一個區域，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如果沒有刻意去相見也難碰面，再次遇到的時候已經年末，學校里的新體育館也快完工了。

葉清瀾因為今天負責值日走的晚，在校門口買了杯熱乎乎的熱飲，一口下去整個胃都暖洋洋的。

冬天天黑的早，從學校出來路燈都亮起來了，葉清瀾走著走著就看到被堵在角落裡的許暮秋。

說是堵也談不上，許暮秋人高馬大，圍在他身邊的幾個人跟歪瓜裂棗似的，可能壞人形象都這樣，長得磕磣，在許暮秋面前跟小雞仔一樣。

葉清瀾腦子裡是一群黃色雞仔圍著大灰狼張牙舞爪，莫名有些惹人發笑。

「你離我女朋友遠點，不然有你好看的」，刻意壓低聲音，營造氣勢。

葉清瀾心裡哦呦一聲。

好傢夥還是情仇，嘖嘖。

「我不認識你女朋友」，面前這幾個是工地里的人，為首的還是包工頭的小叔子，平時就愛擠兌他和徐樂，許暮秋向來對這種口頭上的狠話沒什麼感覺。

好傢夥，葉清瀾聽的津津有味。

這算是飯前演出？他也不介意站在這裡多聽一會兒。

「就是楠楠！」，說話的人穿著一身西裝，看的出來花了點錢，脖子上還掛著金鏈子，衣服有些小了，緊在身上勒出肚子上的肥肉，說話粗著脖子，口水四濺，摸的髮膠有點兒多，頭髮跟刺蝟一樣豎在肥頭大耳上。

「我不認識」，許暮秋木著一張臉站在原地，手上還拿著葉清瀾給他的杯子。

幹了一天活，餓的難受，他就想去找個地方吃飯，還沒到吃飯的地方就被堵在這裡。

「你怎麼不認識，高二三班的希楠」，說到心上人的名字聲音也變低了下來。

許暮秋木著的臉終於起了變化，帶了一些疑惑。

「東南西北我都不認識」，他實話實說，他不認識這個學校里的人，葉清瀾算是認識吧。

葉清瀾正好吸了一大口熱飲，聽到這句東南西北沒忍住笑了兩聲，還喝著東西，被嗆到食管咳的驚天動地。

幾個人終於把目光轉向他這裡，葉清瀾弓著腰咳了半天。

男人想著再說些威脅的話，葉清瀾咳嗽聲音太大，臉色瞬間不好了。

許暮秋見到葉清瀾也不管圍著自己的幾個人，推開人就往葉清瀾那邊走。

「你沒事吧」，許暮秋想給他拍一下背，看到自己髒兮兮的手，還是縮了回去，杵在葉清瀾身邊不知道該做什麼。

葉清瀾把嗆到的熱飲咳了出來，嗓子火辣辣的疼，弓著腰，擺著手，示意無大礙。

場面從圍著許暮秋變成圍著葉清瀾和許暮秋。

「想打架？」，葉清瀾挑挑眉，這幾人還不走做什麼，「我是這裡的學生，我嚎兩聲，門口大爺就拿著警棍出來，送你們警局三日游」。

「我，們們，跟跟跟他的事，管你你你你屁事」，有小跟班看葉清瀾小，梗著脖子說。

「就就就就管管管我的的的事」，葉清瀾模仿著對方說話。

幾個人哪能被一個學校里的學生仔嚇唬，說什麼今天也要教育一下許暮秋。

許暮秋雖然木訥，但是被幾個人不懷好意的圍著也知道會發生什麼，拉住葉清瀾的手想著讓他先走。

「大爺！」，葉清瀾突然嚎了一嗓子，幾個人都被這個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有社會人要保護費」。

這一嗓子別說幾個青年人，許暮秋貼的近也被這一嗓子喊的懵了一下。

「誰！在哪裡！」，大爺連忙放下茶缸，提著電棒從保安室里跑出來，附中的保安工作很清閑，他上任以來就一直順風順水，想找個機會漲工資都沒有，這事兒不就是上趕著給他機會嗎。

葉清瀾招了招手，大爺是個退伍軍人，氣勢洶洶的虎著一張臉衝出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撒腿跑了。

他們就想教訓一下許暮秋，犯不著跟學校里的人犯沖，要是讓他姐夫知道了，免不了一頓臭罵。

許暮秋就在工地里，什麼時候都能教訓。

「謝了啊大爺」，葉清瀾在心裡偷笑，這幾個有賊心沒賊膽。

「知道是什麼人嗎」，大爺拿著電棍站在一旁問。

「不是很清楚，哪裡來的混混吧」，葉清瀾聳聳肩。

「需不需要我叫你家長來接你」，學生的安全第一。

「不用了，我朋友送我就行」，指了指一旁的許暮秋。

「好吧，下次有事就喊我」，大爺有些可惜的咂吧嘴，到手的加薪機會就這麼沒了。

依依不捨的回到了自己的保安室。

「吃飯了沒」，葉清瀾把喝了半杯的熱飲丟進垃圾桶里，還沒吃飯，再喝就該尿急了。

許暮秋搖了搖頭，手裡攥著保溫杯，髒的不成樣子的外套口袋裡還塞著破了洞的手套。

「老地方？」，現在錯過吃飯高峰期應該人不多了。

老地方，聽起來就是很熟稔的說法，許暮秋點點頭，他倆一起吃過飯的就是那天的快餐店。

「我請你吃」，許暮秋餓的有點兒難受，今天中午他就只吃了一包泡麵，工地縮減了吃飯時間，要趕著在元旦前完工，「上次謝謝你請我和徐樂喝水」。

「小事」，葉清瀾一慣點了三葷兩素，許暮秋也是一慣點了一葷一素。

許暮秋看他選好了立馬從外套內側口袋裡掏錢，皺巴巴的一張十塊，兩張五塊，還有零碎的三塊，兩人一餐吃了二十三。

許暮秋把打來的菜放到餐桌上，轉身去給葉清瀾打了米飯和米湯，葉清瀾小少爺當慣了，有人忙活他也照單全收。

「謝了」，拆開一次性筷子。

許暮秋搖了下頭，表示沒什麼。

餐館不大，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

許暮秋吃飯跟葉清瀾一樣，不愛說話，埋著頭大口吞咽，他在工地里幹著體力活，吃飽了才有力氣，累了一天，臉灰撲撲的，本來就長得黑，流了一天汗，臉上又臟又黑。

兩人默不作聲的吃了好一會兒，葉清瀾一碗還沒吃完許暮秋已經添第二碗飯了，就著一葷一素，幾口飯一口菜。

這傢伙家裡得多窮，葉清瀾暗自誹謗了一下。

「你吃吧，我剛剛喝熱飲喝多了，吃不下了」，他也沒說謊，有點兒撐了，戰鬥力沒有平時那麼強了，他吃飯習慣很好，不會亂扒拉菜，吃的急也不會狼狽，吃個飯也跟拍電影似的。

「我沒碰過那邊，別浪費」，說完有點兒後悔，自己吃過的東西給別人的確不禮貌，皺了一下眉想說別吃了。

「謝謝」。

還沒說出來許暮秋就平靜的解決葉清瀾吃剩的菜。

好吧，葉清瀾把要說的話吞回肚子里。

許暮秋在家裡經常吃剩飯，已經習慣了，葉清瀾的擔心完全多餘了，只要是能送進口的東西許暮秋都不挑，還覺得挺好的，可以多吃點。

葉清瀾吃飯沒有閑聊的習慣，坐在一旁等著許暮秋吃完，添了兩次飯，許暮秋喝了一碗米湯才解決完晚飯。

……

葉清瀾再次感嘆這傢伙真的能吃。

許暮秋跟店裡要了一些熱水，灌進保溫杯里。

葉清瀾記得這個，因為贈品的保溫杯上邊有個肥嘟嘟的黃色鴨子，顏色還是藍色，估計是給小孩用的。

許暮秋平時用的很寶貝，一身髒兮兮的，保溫杯幹凈的突兀。

走出餐館到分叉路許暮秋還是跟著葉清瀾沒有要回去上工的意思。

「你今天晚上不用上班？」，葉清瀾看向跟在一旁的大高個。

「送你到小區」，他怕工地里的幾個人找葉清瀾麻煩。

「不用，很近」，葉清瀾指了指不遠處露著樓層的小區。

許暮秋抿了抿嘴，沉默的看著葉清瀾。

……

愛送送吧，反正也不差幾分鐘。

兩人話都不多，一路上冷冽的風，捲起路邊桔黃的樹葉。

許暮秋把人送到小區門才轉身快步往工地那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