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身下人分心了。男人看著這張臉，初次停了下來，扣著人下巴看著這雙眼。

做出一副死人的模樣，可真是像那個時候，一時間心中生出幾分心疼，緊貼著人摟著。他越來越虛弱了，這樣也好，他的眼裡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慕楠辰看著對方，他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卻在君悅給他答案的時候，讓他冷透了心。即使一切是自己咎由自取，也是他將他推開。？7

「不，你還有我。辰兒，為父是最愛你的。」

「愛我麼？」他究竟愛誰，愛是什麼模樣。毫不猶豫的毀掉，是不是，他和他也是一樣的人。

「愛不是這樣的，你讓我一無所有。」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除了皇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這面下也不過是任人羞辱的東西。

他還記得三天前，那人的選擇，走的如此決絕。看他吞下了那個藥，毫不猶豫的和人走了。他寧願為慕容安死，也不願意為他活著。

這本就是他想要的答案不是麼？可是得到了答案為什麼還會這樣痛苦。

一個早該死去的人也會痛麼。是的，還會痛苦，痛不欲生。卻也怕下了地獄，因為怕這不幹凈的身體和靈魂受到懲罰永世不得超生。

「無論愛是什麼樣，都是我說了算，除非你死了，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生不如死的活著，行屍走肉也罷，就算是一具屍體，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他對他的偏執，早已無藥可救，那種癲狂癔症，早已不在乎將他變成什麼。

「我已經快到極限了，父皇……」慕楠辰一句父皇，夾雜著此刻情事的低吟，那種悲鳴，就像是獵物死前的掙扎。他希望他能放過他，從噩夢裡滾出去，讓他作為一個人活著。

「那就一同下地獄吧，如果你想，我不介意殺了你，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裡。」男人在賭，停了下來，伸手抹去慕楠辰眼角的淚水，掐緊人脖頸。

他知道的，慕楠辰對人有承諾，他不信他有去死的勇氣。手一寸寸收緊，看著對方因為窒息紅了臉色又變青紫，身體僵硬踢蹬著雙腳，那求生的本能，那雙手不斷的在推拒自己的手。

直到那掙扎的人沒了反應，方才驚醒鬆了手。男人慌亂的起身退出，以內力將人一口氣逼了出來。

看著不斷咳嗽的人，生來第一次驚恐的將人抱緊。

「你為什麼停手了，咳，哈哈哈，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慕楠辰又咳又笑，嗓子疼的厲害，由著人抱著。

「你不敢還是你捨不得，可是你捨得讓我一無所有。」如果真的死在人手裡……

腦海里一閃而過的人影，那張溫柔的臉。

「他也會像你一樣喜歡我麼？」

他記得他問那個男人，愛？他喜歡的人也會愛他，疼惜他，包容他的一切。

可是君悅走了啊……毫不猶豫的放棄了他，就算為了慕容安去死，也不願意為他活著。君悅......那個人不明白，他不叫憑君悅，他是心悅……

「是，我是捨不得，你也不敢去死，不是麼。」男人臉色很不好看，多了幾分蒼白。或許是用了內力虛弱，或許真受了驚嚇。在一點，再差一點，他就可以殺了他，殺了這個讓他欲生欲死的男人。

糾纏兩字，若是可以簡單說清楚，又何必讓他變成一個瘋子。眼前慕楠辰此刻怕是無法再承受歡好，只得草草給人清理了身體離開。

下一次回來，如果再一次回來，他，便奪回一切，以及這個人。已經夠了，他的底線，已經瀕臨奔潰了。

「你在想什麼？」慕容安進屋，看著站在窗前發獃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糕點，從人身後摟住人肩膀。

「嗯？」君樂回神，手搭著慕容安，與人一同看窗外的夕陽。還有三天……

「我看你在發獃，是不是，還在想他？」慕容安自然清楚君樂選擇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不重要，從今以後，那高高在上的人，再也不會介入兩人之間。

「我只是想，王爺對我付出這麼多，君樂無以為報。」保護他麼？君樂自問沒有更多的時間，愛麼？中間隔著一個人。

可是，他得不到想要的，在這樣的時間裡，在一次次拒絕之後，面對解開自己衣裳的手，初次，沒有抓住對方手腕拒絕。

「那就把你給我，你的人，你的心。」慕容安等的有些急了，這麼久了，這麼些年，再是忍得住，那怕是身體真有什麼問題。

雖然明白此刻有些乘人之危。那又如何，他們有大把時間去將不重要的東西都忘掉。

君悅還記得，那個時候，當他吞下du藥，慕楠辰那張臉，他甚至覺得他在一瞬間害死了他。

與人十指相扣，落下的床幔。被進入的同時，似乎有一種，連他也死掉的錯覺。是啊，他如今只剩下三天性命，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慕楠辰當時是什麼模樣？驚愕，疑惑，而後是瞭然。看著來救他的慕容安，終究只是說了一句，讓他們走。

慕容安給與的溫柔是在慕楠辰身上得不到的，所以閉著眼去想，現在得到自己，進入身體里的人是誰。

他總是記得，慕楠辰說過，要他為他活著。可是他為他活，他不需要。

如今心裡空落落的，誰都填補不了。那雙眼，君悅在想，如果現在他回到慕楠辰身邊，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明明他才是被傷害被拋棄的人，卻在那一刻，那種眼神，他似乎再也不會在慕楠辰身上看到了。為什麼會這樣想？一個死人哪裡還有下一次。

「如果，我只有三天的性命，我也想和你在一起。」良久，君悅終究開口，滿頭大汗的看著慕容安。

或許把這人當做了誰，又或者他心裡確實是有慕容安。可是面對死亡，拋棄一切，他想要和慕楠辰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也好，即使在夢裡。

「你在說什麼？罷了，我不想聽。」慕容安愣了愣，他知道君悅不是隨意開玩笑的人，此刻說的話，必然是有理由的。可是又不需要人答案，在對方開口時以吻封唇，將所有的思緒都拋開，只剩下彼此心身交融這一件事。

三天？如果只有三天性命，他只想對他更好，不去管任何人，也不去問任何理由。但是，如果君樂真的只有三天性命，必然是慕楠辰的意思，此刻回京見人，怕是也沒有時間了。

醒來的時候君樂還在睡，慕容安一夜未眠。他不介意為了君樂賭一把，即使後果那人生氣的話，他們都不會好過。

「陛下已經吩咐過，王爺不許靠近上京，您現在要去做什麼。」君樂換了衣裳，知道慕容安的打算，伸手攔住正在拉馬的人。

「你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如果你不告訴我。我不介意去問他。」慕容安不是傻子，天子想要他的命，卻這樣輕易放了帶刀進去御書房的他。

那個時候想來是君樂和他之間一定瞞著他，有些事此刻想起來是他當時大意了。

如若君樂不告訴他，他不介意親自去問慕楠辰。

「我……」握緊了十指，君樂不想回答。然而慕容安咄咄逼人一定要問一個究竟。

他不想讓慕容安以為這一切是犧牲，也不想他為他去冒險。然而對方沒得到答案不罷休，君樂只得說了事實。

是啊，他只有兩天性命了，並不想去管顧其他事情，此刻只想和慕容安毫無遺憾的離開。

怎麼會沒有遺憾，慕楠辰差他一個答案，一個理由。他不知道他這些日子是不是在做夢，做了一場美夢，他還沒來得及握緊，便醒了。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們，我們回去找他，我不會讓你有事，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得到了答案的人又驚又怒，抓著人上馬便走。

他們好不容易在一起，這人卻要死了。這麼些年他付出那麼多，得到的不過是一個死人？

「如果在一起的代價是要你的命，那我寧願失去你。我們去找皇兄，我一定像他求解藥救你。」根本不聽人解釋，也不願意退讓。慕容安似乎再聽君樂一句話，自己就快要哭了出來？

「你不是喜歡他麼，你回到他的身邊，他一定不會讓你死的。」慕楠辰對君樂的感情他很清楚，一定不會捨得讓人去死。

就當他和君樂有緣無分，他也不想看著人死在自己面前。

「王爺明白麼，這是我的選擇，就讓我們一起過完這兩日，好麼？如今再去也是遲了，我不想在路上奔波浪費了時間。」君樂拉住韁繩停下馬，先下了地。看著慕容安臉色難堪的厲害，那雙眼，他終究是傷害了慕容安。

「就兩日，陪在我身邊，好麼？」

「你為什麼這麼傻，你為什麼。」終究下了馬，慕容安似乎要將人揉碎在懷裡。一寸寸收緊的懷抱，似乎，他再鬆開些，懷裡的人就散了。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沒有你，我做的一切有什麼意義。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