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落下，等著月亮升起，而後一天最後的時刻，慕容安看著君樂在懷裡睡去。

本以為是時辰問題，卻在太陽露出魚肚白之時，懷裡人仍有呼吸。撫著人腦袋，小聲叫了兩聲君樂。

得到人回應，驚喜，錯愕，以及一閃而逝的慌亂。為什麼，以慕楠辰的心思，得不到就會毀掉，怎麼會放過君樂。

是啊，慕容安差些忘記了，他愛他……那個慕楠辰愛著憑君悅。

「那又如何呢？」慕容安冷淡開口，遠遠看著那京師方向。

就算慕楠辰心裡有君悅，他已經失去了。君樂是他的人，君樂已經在兩人之間做出了選擇，是他，慕楠辰輸了。

無論是誰都別想得到君樂，只要他不允許的東西，就只能是他的。

一夜等著人醒過來，在這之間慕容安想了很多，此刻只要帶著人離開，再也不回去，似乎那高高在上的朝廷，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能看得出來君樂心中疑惑，他知道他一定想要去問一個究竟。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他不介意為他回去求解藥，卻不願意陪他回去。

「我只是，我想要一個答案，王爺您明白麼，如果沒有答案，我一輩子都放不下。」君樂收拾著東西，本以為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可是他醒了，這讓他心裡充滿了疑惑和無措。那個時候慕楠辰那個眼神，他想問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心裡隱約覺著，如果不回去，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他傷害了慕楠辰，那樣的想法在腦子裡就會不斷的徘徊。

明明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心。

「君樂，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更滿意一些，你的心裡有他，為什麼要和我走！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一個排解寂寞的玩意，還是因為內疚！」慕容安從未如此刻憤怒，一把丟掉人手上的包袱，抓著人手臂將人鉗制在懷裡，憤怒的開口。

僅僅是因為他做的太多，他放不下，又何必再回去。

「我做的那些並不要你回報我，用這虛假的回報來傷害我，你難道以為，我會比你更好受一些？我已經失去兄長，你也要我失去你麼。」

「王爺……」君樂一句王爺，叫的苦澀。看著地上的包袱，眼裡淚水衝動落下。

如果可以……

十多年的感情，如果可以丟棄，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抱歉，我不該對你生氣。」似乎自己說話太重。但是慕容安自己也冷靜了下來。他明知道兩個人的感情自己無法介入，卻還是不死心想要做什麼。

從一開始就是一廂情願，如今他哪能對人生氣。

「這不是您的錯，我們，回去吧，回到王府，好麼。」早就做出了選擇，如今去見慕楠辰又能如何。

他不過是做了一場夢，在這十多年時間裡，他自問，慕楠辰對他好麼？就算有，也不過是那個男人的替身，如今也比不過一個死人。

唯獨虧欠慕容安眾多，錯了這麼多次，又怎麼能夠，再錯一次。

即使他真的很想去問，問問慕楠辰，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然而得到了答案，他就能拋棄慕容安麼？或許也不過是更殘忍的答案。

他拋棄了慕楠辰，這已經無法回頭，又怎麼能夠再拋棄一再為他幾次從鬼門關回來的慕容安麼。

「好，你說什麼都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清楚君樂做出選擇便不會輕易改變。慕容安鬆開人，擦了眼角的淚，這才蹲下將君樂的包袱撿起來給人。

「我這就去準備馬車，我們回王府。」草草洗漱，似乎只是一個毛頭小子找不到東南西北，出門甚至撞到了門框，卻也笑的歡喜。

君樂就那樣看著，看著人消失在眼前，看著那個不斷救自己的人，做出決定，拿了包袱下樓，到人面前。

收起所有的不開心，似乎真的將一個人從心裡遺忘掉。他也想為自己活著，這一次，不去管顧不該再奢望的人。

十幾年捂不熱的石頭，被他徹底丟棄了。就當做，他已經毒發生亡，就當做他已經死了。

「我這樣，你會不會很不開心？」看著太陽落下，這四周並沒有休息的地方。兩人停在了馬車裡，慕容安將一些糕點送人手上。

「不會，是您點醒了我。」甜的，那滋味入口原來應該是這樣。

從今而後只為慕容安活著，他不會再分心了。

「與其去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不如握緊手裡的福祉。我也該得到福祉對麼，我是配的，對麼？」

「當然，你應該被人疼愛。」慕容安手指不老實的摸了摸人鎖骨低了頭，卻也不會在外那樣放肆。

忍著落在鎖骨處的吻，君樂看著馬車外的林海，伸手摟著慕容安，拉著人抬頭，主動的，吻了對方。

「你可不要在這個時候勾我，君樂，你知道的，我是一個男人。」等著人鬆了口，慕容安擦過人唇角的銀絲，眼神多了幾分迷離。

「王爺忍得住的。」君樂輕笑，從人懷裡逃開，正想要越過對方出去，卻被人攬腰收了回去。

「忍不住就忍不住吧，反正也不會有人看到。」慕容安哪能受著對方點了火就跑，這個時候還能忍得住，那他和太監有什麼區別。

「這可是失去了禮數，王爺可是讀書人。」君樂做著最後的掙扎，卻難以阻止此刻肌膚之親。或許，他並沒有阻止，對於慕容安的虧欠也罷，喜歡也罷，也是該用一輩子去償還。

「我哪是什麼讀書人，我上過戰場，只是一個粗人。」慕容安意思不言而喻，進入沒有分毫停歇，開城掠地強硬的厲害。

似乎老天也給他們理由，落了雨。車裡的聲響都被隔絕在這天地之中。

「哈啊，王爺……不要再讓我從美夢之中清醒。」他不願意再做夢，更不願意再醒。一直沉溺其中，不想面對真實。

「呼，我答應你。」逼著人忍受，與人同時低吟出聲。究竟是誰沉溺在夢中分不清其中真假？大概他也是不願意醒來的那個一個。

等著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這雨早就停了。

看不到慕容安，卻聞著馬車外的肉香，掀開簾子看著在烤肉的人，君樂換上衣服下了馬車。

「夫人昨晚可是辛苦了，不多休息一會？」慕容安看著人過來，拿了早就準備的兔肉走近對方，不免打趣。

看著人紅了臉，抬手摸了摸人發頂。

「王爺這樣說，怕是要我都沒力氣下車了。」被人照顧的感覺，也不差。只可惜沒鹽，這兔肉多少不夠喂，卻也足夠飽腹。

「這機會多著呢，就怕你不樂意。」兩人所說各有意思，慕容安樂意逗著人臉紅。

這一路上奔波回王府也有半月，他也確實初嘗情yu，自然意思上來了就忍不住。

剛開始幾次君樂還不滿的拒絕，到後來也就由著他。等回到了王府，這才驚覺得，他們已經回來了。

「你在想什麼？」讓下人將馬車拉了去，慕容安與人十指交握回府，卻看人也在看他。

「我在想，現在可真是，為難。」說著看向兩人交握的雙手以及下人們瞭然的模樣。

雖然早就接受了這個身份，一時半會卻也多了幾分難為情。

「這樣麼？」慕容安一個眼神示意，那些下人自然該做什麼便忙了去，哪還能給這羞澀的人多一些尷尬。

「就像，做夢一樣。」回了正廳，一同坐了主桌。接過人給自己倒的茶，君樂甚至覺得恍惚。

「當然，那我就是你的夢，你的美夢，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從夢中驚醒，你的夢裡只能有我，當然，如果可以，我不願意這些在你心裡只是一場夢，這是真實的，我就在你的身邊，我屬於你，你也同樣。」如果要醒過來，慕容安自己也無法接受，做夢是一件好事。

只要在夢裡，就能夠留住自己想要留住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無論任何手段，夢裡的一切都是依照自己的心意。

無論付出什麼手段，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一切早就該塵埃落地，將一切畫上一個句號，或許只是開始，他們這才剛開始，以後還會有更長的時間，他絕對不會再讓自己失去。

已經失去了慕楠辰，如今只有君樂，一定會緊緊握在手上，就算是受傷也不會鬆開。

「這一切值得麼？」

「只要是我想要的，就值得。你啊，不要想太多，從今以後你是這府上的另一個主人，可要有主人的樣子。你這樣戰戰兢兢，會讓我覺得我很沒用。」給人添茶布菜，就像伺候自己的妻子。

是啊，他確實有這樣的打算。看著人吃完東西，讓人準備了熱水。這段日子了可沒有太幹凈，在外畢竟不如家裡。

「夫人若是吃好了，讓我伺候你沐浴吧。」

「嗯？嗯。」君樂恍神開口已經答應下來。

沐浴，說是沐浴，卻也清理到了床上。看著身上的人，君樂摟緊對方，這樣真的吃得消麼？

沒有答案，這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是對方給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