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攙扶著起身，不知道走到了哪裡，走了多久，大概已經遠離了人群，因為耳邊突然變得安靜。

他感覺身上有些燥熱，於是迷迷糊糊地想要把外套脫掉。

「……別亂動，我來。」

一個低沉喑啞的嗓音響起，他覺得耳熟，拚命想睜開眼去看面前的人是誰，可是眼前只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

鼻尖傳來令人舒服的香水氣味，他往前湊了湊，迫切地想要得到更多。

「……斯渡，別動。」

緊接著，他感覺身上涼爽了很多，下一秒，卻突然被溫水包圍。

「嘩啦！」一聲，他好像被誰扔進了浴缸里，身上的燥熱和不適瞬間得到緩解，他舒服地輕哼了一聲，整個人緩緩地沉進了水裡

就在他即將呼吸不上來的時候，他被人從水裡撈了出來，額頭上載來冰涼且柔軟的觸感，不多久，觸感移動到他的嘴唇上。

岑斯渡張開嘴，接受了這一份冰涼的侵入。

可是冰涼沒有持續太久，立刻卻變得滾燙起來。

岑斯渡被燙到有些發懵，伸出手去推開，試圖把這一份滾燙給趕走。

雙手卻突然被對方用力地抓住，再然後發生了什麼，岑斯渡就徹底忘記了。

次日一早睜開眼，岑斯渡被窗外刺眼的眼光晃了一下眼睛。

他眯了眯眼睛，撐著沉重的身子爬起來。

頭暈得厲害，他伸出食指，按了按太陽穴。

緩了一會兒之後，他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自己不是個貪杯的人，甚至不經常喝酒，為什麼會醉到不省人事呢？

他掃視房間內一圈，看這裡的布置和陳設，很明顯，這是在霍川家裡。

他迅速掀開被子下床，卻發現身上的衣服和褲子被人換了。同時，身體感覺到清爽幹凈，像是有人替他擦洗過一樣。

岑斯渡懵了。

這是在霍川家，所以除了霍川，他想不到會有誰替他擦洗身體和換衣服。

來不及多想，他穿上鞋，逃也似的奪門而出。

卻才跑了兩步，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對方的胸口硬邦邦的，撞得岑斯渡一個趔趄，整個人的身體往後倒時，對方一把攬住了他的腰。

「沒事吧？」

岑斯渡一聽這聲音，趕緊抬頭，「霍川？」

「是我。」發現他這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霍川覺得好笑，「怎麼慌慌張張的？在找我？」

「我……」岑斯渡臉紅，支支吾吾道，「我沒、沒找你，我先回、回去了。」

「吃了早餐再走吧？」霍川堵著他的路，不想讓他輕易離開。

岑斯渡的目光根本不敢往他身上放，單是聞著屬於霍川的味道，他就臉紅到了脖子根，「不、不吃了，我還要工作。」

「你在生我的氣？」

「生氣？」岑斯渡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我沒有。」

霍川試圖給他回憶，也想試探著問一下，他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我還以為，是因為我昨天晚上一直讓你喝酒，你生我的氣了。」

岑斯渡抿了抿嘴，總覺得昨天晚上除了喝酒，自己肯定還做了什麼事情。

他感受了一下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可是除了頭痛，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昨天晚上……除了喝酒，我還做了其他什麼嗎？」岑斯渡怕自己喝了酒出洋相，要真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自己昨天晚上豈不是把臉都丟光了嗎？

「昨天晚上？」霍川故作若有所思，佔有欲極強的視線卻落在岑斯渡嫣紅的唇瓣上，眼底掠過一絲笑意之後，搖頭，「沒什麼，你就算是喝醉了，也沒有耍酒瘋。」

岑斯渡沒有質疑他的回答，暗自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話音剛落不過一會兒，他就發現自己忘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雖然得到的回答和自己的猜測，大機率是一樣的，但他還是想得到一個屬於霍川的回答，於是小心翼翼地問，「我這身衣服，是你幫我換的……？」

「我說是你自己換的，你信嗎？」

「蹭」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岑斯渡的腦袋裡炸掉了。

他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抬頭去看霍川，試圖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嚴肅的表情，來證明他說的這句話是真的。

可是無論是他的嘴角還是眼睛，都在向岑斯渡傳達笑意。

岑斯渡只恨現在自己找不到一條縫，否則自己非要鑽進去不可。

他想拔腿就跑，想立刻離開這裡。

「斯渡，你這個反應，會讓我以為，你是因為喜歡我，所以害羞了？」

「沒有，不是。」岑斯渡否認地決絕，半點沒猶豫。

霍川點點頭，「那好，現在可以下樓和我一起吃早餐了吧？」

岑斯渡沒有答應，而是問他，「現在幾點了？」

霍川抬手看錶，「八點半。」

「八點半？」岑斯渡一驚，神色更加慌張，抬腳就往樓下跑，「我不吃了，我還有事。」

跑到樓下後，他立刻注意到餐桌邊的外賣箱，二話不說地拿上就往外沖。

把外賣箱放在電瓶車上之後，他才想起來還有需要回收的東西。不過外賣箱的重量好像不對，他打開箱子一看，發現該回收的東西已經被收好放在了裡面。

既然已經被收好，岑斯渡不耽誤時間，打算騎上車就走。

結果這時候，突然從屋裡走出來一個系著圍裙的阿姨。

岑斯渡回憶了一下，這就是昨天晚上領他們進去的那個阿姨。

見她手裡提著一個袋子出來，岑斯渡稍微停頓了一下，覺得她應該是找自己。

「岑先生。」王姨發現他還沒走，趕緊叫了一聲，「你的衣服和手機忘記拿了。」

「哦，對！」岑斯渡恨自己剛才太慌張，差點把這些東西忘記了，於是趕緊走近接過，並且道謝。

把東西送回到店裡之後，岑斯渡騎著車趕緊往療養院里去。

他幾乎每天都會去療養院看望奶奶，不過今天沒來得及從家裡帶自己做的糕點過來。

到了病房裡，岑斯渡發現奶奶坐在窗前曬太陽。

岑斯渡的動作輕柔，悄悄走到她身邊，叫了一聲，「奶奶。」

老人家聽見響動，遲疑片刻，覺得這個聲音有點兒耳熟，隨後緩緩轉過身來，在發現是岑斯渡時，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