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岑斯渡起得很早。

洗漱完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發現樓下沒有霍川的身影。

走到樓梯口，岑斯渡看了眼霍川卧室的方向，房門緊閉，是還沒起床嗎？

算了，岑斯渡也沒有一大早就去敲別人房門的習慣，太沒禮貌。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樓，發現王姨在廚房裡忙碌。

站在空蕩盪的客廳里，岑斯渡拚命想找點兒事情做，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岑斯渡除了老老實實地坐著，他不知道自己能幹些什麼。

坐了不多久之後，王姨發現了他，「岑先生？你這麼早就起來了？」

岑斯渡聽見王姨叫他，騰的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表情尷尬，「是……我習慣早起……」

「岑先生，早飯要等一會兒才能好，先給你熱一杯牛奶，可以嗎？」王姨怕他餓了，於是問道。

岑斯渡趕緊擺手，臉上的表情疏離又客氣，「不用了，謝謝，不過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可以不用做我的份。」

「不吃早飯怎麼行呢？」王姨一臉擔心，「霍先生特意囑咐過，說以後的吃食，全都按照你的喜好來。」

「啊？」岑斯渡簡直受寵若驚。

他只是暫時搬過來住而已，沒想過會這麼給人添麻煩。

「岑先生？」王姨見他愣神，叫了他一聲。

岑斯渡恍惚中回過神來，連連擺手，「您太麻煩了，這些真的可以不用做。」

王姨笑著捂嘴，「哎喲！岑先生，這些都是霍先生吩咐的，要是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跟霍先生說。」

話音一落，岑斯渡就聽見身後傳來響動。

他抬頭一看，是霍川一邊打電話，一邊下樓來了。

今天的他，依舊是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應該是要外出。

下樓見到岑斯渡的時候，霍川掛了電話，「這麼早起來了？」

「嗯，習慣早起。」岑斯渡點點頭，問，「你要出去？」

霍川在他面前停住腳步，認真地盯著他的臉看了會兒，隨後抬手，拇指擦過他的眼角，回答道，「嗯，要去一趟上海，晚上回來。」

「好。」岑斯渡眨了眨眼睛，眼角被他弄得癢癢的，但是他沒有避開。

霍川滿眼溫柔，「一起吃早飯吧。」

岑斯渡遲疑片刻，婉言拒絕，「我不吃了，我現在出去 。」

「昨天晚上你就沒吃多少，早飯你也不吃？是不是覺得飯菜不合胃口？你喜歡吃什麼，可以跟我說，或者跟王姨說也行。」霍川注意到他蒼白的嘴唇，眼睛裡布滿紅血絲，一看就是精神不濟，沒有休息好。

「不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岑斯渡抿嘴，就是沒什麼胃口而已。

而且，他早上也真的是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霍川無奈點頭，不想在吃飯這件事上堅持太久。

只不過以後，他一定要把岑斯渡的這個不吃早飯的習慣改過來。

「那我現在走了。」

明明是一句陳述句，可是卻帶著反問的意思。岑斯渡問得小心翼翼。

霍川抬手看錶，才七點多，「路上小心，累了就早點回家。」

岑斯渡「嗯嗯」 點頭，抬腳就往門外走。

今天是個陰天，岑斯渡騎上車，抬頭望了一眼天空。

迎面有風吹來，感覺涼涼的。

路邊的景象，對於他來說，都是陌生的。

就連空氣，也是陌生的味道。

——

整個上午，他都在路上跑外賣，中午送了兩單火鍋店的外賣後，他才有空休息一下。順便，也抽空回了一下霍川發給他的微信。

微信回過去後不久，霍川就一通電話打了過 來。

「斯渡，吃飯了嗎？」

岑斯渡把車停好，隨後在一旁的花壇邊坐下，「正打算去吃。」

電話那頭的霍川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想什麼，「要不然，以後我讓王姨把飯菜做好打包，讓司機去送午飯給你？」

「啊？」岑斯渡嚇了一跳，慌張地連忙拒絕，「不用的！午飯我自己會解決，不用麻煩他們。」

況且，自己沒有嬌貴到那個地步，他也從來就不是個嬌生慣養的人。

霍川沉吟片刻，捏了捏眉心，「好，既然你不願意，我也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晚上早點回家，一起吃晚飯。」

今天天氣很好，不冷不熱，可以趁此機會多送幾單。於是，他猶豫著問道，「我想晚點回家，晚飯的話，以後有時間一起吃，可以嗎？」

霍川眉頭緊蹙，正要提筆簽字的手一頓，臉上浮現出不悅，「好，隨你。」

岑斯渡總是拒絕他的好意，這讓霍川有些頭疼。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放風吹，他怕把線一收緊，線就斷了。又怕一個勁兒地放線，風吹飛太高，他看不見。

他怕再一次見不到岑斯渡，怕自己追太緊，岑斯渡扭頭就走。

可是他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得到他的一切。

那天晚上的吻，根本什麼都算不上。

事後，估計岑斯渡都忘了。

所以下次，必須要在他清醒的時候。

「對不起。」

冷不丁的一聲道歉，讓霍川意外挑眉，握著鋼筆的手，在合同上迅速簽上自己的名字，「道歉幹什麼？」

因為他覺得，霍川似乎會不開心。

他不得不學會在乎霍川的感受，因為從始至終，都只有霍川在付出。

「沒什麼。」岑斯渡知道這些話不該說，要是自己詞不達意，又怕霍川誤會，只得快速結束這一通電話，「你忙吧。」

掛了電話後，岑斯渡發了會兒呆。

霍川越是表現得照顧他，他的心裡，就更加不好受。

他怕自己償還不了，並且，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償還。

他開始納悶，他們現在之間的關係，到底算什麼？

霍川對他的好，還是一如既往。

卻沒有對他說過，要跟他在一起之類的話。

還是，他已經說過了，只是自己沒在意？

那麼，那天晚上的吻，意味著什麼。

岑斯渡沒有忘記那天晚上的吻，他覺得大概是自己喝醉了，所以才纏著霍川索吻。

可是，霍川沒有拒絕他。

並且，事後沒有向他提起，難道，是怕他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