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衛應許的酒勁兒散了大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身旁坐著個有些熟悉的人影。

「誰在那兒啊？」衛應許皺眉，他平日夜裡習慣了留著一盞燈，誰知夏侯逸走前卻『好心』替他熄了燭火。

「夏侯？是你嗎？」衛應許接著問了聲，卻依然沒人回答。「幹嘛不作聲？」

過了片刻，那人影方才開口。

「你喝醉了？」那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卻顯然不是夏侯逸。

「嗝~瞎說什麼，小爺我可是千杯不醉。」衛應許嗔怒道，突然伸手一把捧住了那人的臉。「你別晃了，晃得我頭暈···」

「你！」那人一驚，卻沒有掙脫衛應許的雙手。

「你···長得挺好看啊，就是···就是有點眼熟，嗯，長得有點像那個小混I蛋。」衛應許湊近了去，仔細打量著眼前之人。

「小混蛋？哪個小混I蛋？」那人問道。

「就是楚凌岳那個小混I蛋！」

「跟你講哦，你別看小混I蛋長得好，但一肚子彎彎腸子。什麼事兒都憋在心裡，一天到晚的就他心思多，還特別、特別記仇！不僅公報私仇給小爺關監獄，還讓我進宮當侍衛聽他使喚。」衛應許迷迷糊糊地說道。

「所以說，你很討厭他？」

「討厭？他啊···是挺討厭的，什麼事兒都往心裡藏！明明才那麼小的年紀，卻沒有幾天清歡的時候，天天看個摺子能看到深夜，一點兒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害得我天天跟著他加班，還不付我加班費。」衛應許氣呼呼的說道。

「嗯，聽上去確實挺可惡的。」那人輕笑道。

「不行，你不許說他！」衛應許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他···他對我挺好的，你不能說他。」

那人輕輕拉下衛應許的手，卻沒有多言，只是安靜地看著眼前之人。

「你不能說他，你們都這麼說他，他就太、太可憐了。這皇宮太大了，人有很多很多，但他一直一個人。他很孤獨···我想陪著他」衛應許低垂著腦袋小聲說道。

「陪著他···既然他這麼可惡，你為什麼想陪著他？」那人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

「我喜歡他啊···」

*

衛應許的回答聲太過輕柔，若不是夜色太過安靜，也無從讓旁人聽見。

楚凌岳在聽到衛應許的話時，渾身一顫。反手抱住眼前人下滑的身體，卻發現這人竟又沉沉得睡了去。

「衛應許···你不能這樣，你不要喜歡我···」

*

「嘶···頭疼死了，果然還是不能貪酒。好久都沒喝過這麼多了···嘖，天天在這宮裡憋著，酒量都大不如前了。」

清晨，衛應許揉著腦袋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看著旁邊地上散落的一個個酒壺，便知自己昨晚怕是沒少喝。

「哎···明明說好要剋制，就喝一杯。怎麼就沒忍住呢。」衛應許喃喃自語道，「不過昨晚···好像有什麼人來過，我記得是···是夏侯逸···之後便走了，在他之後又是誰···」想了半天卻怎麼也記不起那人的模樣。

「算了不想了，興許喝多了做夢呢。」衛應許搖了搖腦袋，剛準備起身，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衛應許剛一打開門，便見著個體態頗為富貴的人站在他門外。

「哎呦~我說衛大人吶。您怎麼才來開門呀？」來人是一直跟在楚凌岳身旁伺候的賀公公。

「賀公公？找我有什麼事兒麼？」衛應許不解得問道。

「能有什麼事兒？你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陛下這馬上就要早朝了，半天瞧不見你，特意讓我來尋你。」賀公公略帶責備得瞪了眼衛應許。

衛應許暗道不妙，自己昨晚這『偷喝酒』的事兒怕是瞞不住了。

「好，這就來。」衛應許匆忙拿過門旁掛著的腰牌長劍，便要出門。卻被賀公公一把攔了下來。

「我的衛大人誒，你也不聞聞你這一身的味兒哦，」賀公公說著用袖子捂住了鼻子，「這麼大的酒味兒，快去快去，先把衣服換了，這麼邋邋遢遢的怎麼面聖。」

「多謝公公提醒！我這就去。」衛應許趕忙又沖回了屋裡。

「衛大人，衣裳我給你帶來了，你把這身兒換上，拾掇幹凈了。」賀公公示意身旁的小太監，將捧著的一沓衣物送到了衛應許房中。

一番梳洗，衛應許套上了賀公公送來的衣服。這衣服同平日他穿的御前侍衛的衣服很是不同，那上面的鶴虎綉紋瞅著眼熟，這麼看著倒像是和他家父親的朝服很是相似。

「這衣服···」衛應許不解得看向賀公公。

「您就別管了，您陛下讓老奴帶來的，您穿著便是，」賀公公也沒多解釋，扭頭便朝門外走去，「快走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

「見過陛下。」衛應許推門走進了楚凌岳的寢宮時，正趕上楚凌岳在銅鏡前穿衣。他的動作微微一頓，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裝作沒有絲毫旁的心思一般走了進去。

「來了。」楚凌岳轉頭看了眼衛應許。

「是的，見過陛下。」衛應許今日有些不敢抬頭看著眼前那人。

「陛下贖罪，臣昨日···小酌了幾杯，這才耽誤了時辰。」衛應許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生恐不小心對視會被某人『記仇』。

手「無妨，即是佳節，朕也可以理解。昨日是朕放了你的假，你自行安排什麼活動都是可行的。」楚凌岳這次倒是沒想著要為難衛應許。「應許，起來吧，讓朕瞧瞧。」

「是。」楚凌岳這稱呼，讓衛應許有些不適應，卻還是老老實實爹恭敬立在了楚凌岳面前。

「嗯，不錯，應許穿這朝服甚是合適。」楚凌岳頗為讚賞的評論道，「今日，應許便隨我上朝吧。」

「是，陛下。」衛應許被小皇帝的一句誇讚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恍恍惚惚答應了下來，片刻走出了寢宮，才回過神來。

『什麼？上朝？什麼鬼？小皇帝這是又玩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