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暮秋看著桌子上的東西有些發愣，葉清瀾買了一堆泡麵放在他桌上，種類繁多，數目巨大。

「你不喜歡？」，昨天明明看他吃的挺開心的。

「沒」，許暮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沒多想吃，只是經濟條件限制，「挺喜歡的，謝謝」。

「那就是不喜歡」，葉清瀾的聲線平緩，抬起手想把桌上的泡麵拿去丟了。

許暮秋連忙摁住，再三保證喜歡下才攔住葉清瀾。

這堆泡麵夠他吃一個月了。

隔天葉清瀾又送了一些水果零食過來，許暮秋從狹小的摺疊床上坐起來，把人安排在監控台前邊的椅子上。

找了把水果刀，挑了個雪梨削皮，葉清瀾看了看這棟樓的監控，許暮秋把雪梨切成小塊他才把視線轉回來。

照例分出來一小塊果肉插在刀尖上遞給葉清瀾。

「你沒洗手」，葉清瀾盯著許暮秋沾到雪梨肉汁的左手。

「……」，許暮秋有些尷尬的舉著一塊分割好梨片。

「我去洗手重新給你削一個」。

「算了」，葉清瀾支著身子，沒有接許暮秋手裡的刀子，低頭把果肉咬下來吃掉。

還行，挺甜的。

許暮秋把人伺候完才把剩下的囫圇吃完，手上黏著汁水不舒服，拿著刀子走到屋外的公共水池把刀子和手洗幹凈。

學校還要一久才開學，葉清瀾在家裡沒事就喜歡跑樓下坐在許暮秋旁邊跟他一起值班。

有時候出去吃飯也會給許暮秋帶一份過來。

跟自己輪班的小楊看到坐在許暮秋旁邊的葉清瀾覺得稀奇，葉清瀾一看就是城裡小少爺的派頭，許暮秋上哪認識的這麼一個人。

葉清瀾絕大多數都是晚上陪班，晚上進出的人少，白天雖然過年還是有人出入，他不喜歡人多的環境。

幾天的功夫，保安桌空里就留了葉清瀾好些東西，戴了一會兒就嫌熱扯下來的手套，手機充電器，耳機。

葉清瀾跟往常一樣下樓坐在許暮秋身邊打發時間，拉開桌空扒拉了一會兒還是沒看到昨天自己留在這裡的耳機。

「不見了」，昨天自己明明放在這裡，許暮秋絕對不可能拿，剩下的也就是跟他輪班的小楊，葉清瀾對不在意的人很難記清長相。

許暮秋自己又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到，就這麼點地方，一目瞭然，也沒什麼好找的。

「等我發工資給你買個新的」，怪他沒保管好，這幾天受了葉清瀾很多恩惠，他也該買個東西回禮。

「不用」，自己原裝耳機價格比一般耳機貴，許暮秋的貧困他看在眼裡，自己重新買一個就行。

沒了耳機，只能把手機外放，葉清瀾把許暮秋的保溫杯擺在桌子中間，打開視頻app卡在保溫杯前，調低了一些聲音，兩人坐在桌子前盯著熒幕里的春節晚會看。

入夜有些冷，葉清瀾把手揣進羽絨服的口袋裡，許暮秋就穿著保安服，裡邊有件被穿大了的毛衣，邊角有磨損，葉清瀾覺得扯一下毛線能全崩。

「戴上吧冷」，許暮秋把桌空里的手套給他拿出來。

葉清瀾專註的看著熒幕里的二人轉，伸出一隻手遞給許暮秋，許暮秋任勞任怨的給他兩隻手都套上暖乎乎的羊毛手套。

自從醫院事件後葉清瀾對許暮秋就沒再客氣過了，活像古代少爺身邊的小廝，許暮秋照顧慣了人，對待葉清瀾這些小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麻煩。

葉清瀾今天待到十二點才慢吞吞的回家睡覺。

葉清瀾也不是天天來，有時候還會隔著兩三天，時間過得很快，葉清瀾差不多要回學校上課了，小區里的物業人員也陸續回來，許暮秋不能再住監控室，工作人員里還有女孩子，總歸不方便。

許暮秋沒有聽取他人建議租小區里的合租房，房租是一方面，熬過這段時間想找個工地繼續做活，上一份工作是沒法再去幹了，保安雖然穩定，但是工錢太少。

租了個比較偏僻的舊居民房，房子被隔成五個小房間，衛生間廚房公用，許暮秋租了最小的那一間，一個月兩百塊，水電費每個月另算，五個人平攤交錢，許暮秋除了睡覺很少呆在屋子裡，每個月的水電費他吃了點虧，空間就那麼一點大，房東也不可能給每個房間單獨安裝電錶。

許暮秋這裡照舊當著保安，葉清瀾學校也開了學。

有時候白班就會看到從學校回來的葉清瀾，兩人關係來的比旁人親近些，葉清瀾偶爾也會帶點吃的給他，坐下來一起值班的情況就沒有了。

發工資的日期許暮秋穿著保安服來到手機專賣店裡，在店員小聲的議論聲中利索的買了葉清瀾那一款的耳機，幾百塊就這樣沒了。

第二天值班的時候把東西帶了過去，時間轉到下午六點四十的時候看到放學回來的葉清瀾。

下班和放學高峰期，陸陸續續有住戶進去，許暮秋喊了聲葉清瀾。

葉清瀾停下腳步繞到許暮秋身邊，靜靜地看著他要說什麼。

「這個給你」，許暮秋從桌子里掏出昨天剛買的耳機。

葉清瀾低頭看他手裡的包裝盒，是自己手機的配套耳機。

「謝謝」，葉清瀾收下東西轉身刷卡進樓。

許暮秋暗自鬆了口氣，他其實有點兒擔心葉清瀾會不要。

葉清瀾把書包里的耳機丟進書桌的抽屜里，打開許暮秋剛剛給的新耳機，插上手機點開了一首歌，五月天充滿少年感的嗓音流進耳朵里，葉清瀾仰頭靠在椅子上，手指懶散的跟著節拍點在桌面上。

周末學校照例休息，葉清瀾去了一躺大舅家，進門的時候看到朱玉潔，母子兩沒什麼交流，安靜的跟大舅二舅兩家吃了一頓團圓飯，朱玉潔在朱家就是掌上明珠，跟在葉家不一樣，人都隨性起來，拉著兩個嫂嫂講些好玩的事情。

大舅媽知道葉清瀾一個人住，打包了好幾層食盒讓他帶回去，放進雪櫃里明天還可以熱熱吃一頓，東西已經準備好，葉清瀾講不出拒絕的話，提著好幾層飯盒離開了朱家。

監控室里坐著個年輕的女孩子，角落裡的摺疊床安靜的豎在角落裡，葉清瀾沒在桌子上看到許暮秋的保溫杯。

「你有什麼事嗎」，女生好奇的看著門口漂亮的小男孩。

葉清瀾搖搖頭離開了，許暮秋不在值班口也不在監控室。

「你在哪」，葉清瀾調到許暮秋的號碼撥出去。

「我在住的地方」，許暮秋接到葉清瀾電話有點兒驚訝，平時在小區里都能見面，從來沒有互相打過電話，以為他出什麼事了，連忙接起來，嗓子因為發燒帶著啞意，變聲期過後的嗓音低沉渾厚，聽在耳朵里有些癢意。

「你喜歡吃螃蟹嗎」。

「嗯？」。

「你住哪裡？」，葉清瀾腳已經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