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許暮秋說的地址，葉清瀾七拐八拐找到他住的單元樓，五層樓沒有電梯。

葉清瀾提著東西爬到五樓，拿被凍的通紅的手敲了敲門。

敲了一會兒才聽到拖鞋拖沓在地上的聲音。

「找誰」，門邊漏出個黃毛腦袋，臉上帶著被吵醒的不耐煩。

「許暮秋」。

「什麼秋，不認識」，說完關上了門。

葉清瀾楞楞的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眼門牌，504，是這家沒走錯。

拿出手機想給許暮秋打個電話，鐵門又被拉開了。

「我剛睡著了沒聽到，你等我下，我出來」，許暮秋不是很想讓葉清瀾進去。

「我快凍死了」，葉清瀾把漏在袖子外紅彤的手伸在許暮秋面前，說完側著身從許暮秋身旁鑽進去。

許暮秋沒有遺漏葉清瀾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

屋子被分成五個隔間，最外間門邊靠窗位置有個小沙發和茶幾，垃圾桶里還有套子和不明物體，地上隨意的丟著幾雙鞋子，屋子不寬敞，通風不好，冬天了屋內還有說不清的難聞氣味，廁所門也沒關緊，透過半開和的門板能看到裡邊髒亂的場景。

許暮秋走到中間那間門口，推開門讓葉清瀾進去。

葉清瀾避開狹小髒亂的客廳垃圾閉著氣走到許暮秋的房間里。

「你坐床上吧」，許暮秋把鋪開的被子麻利的丟到牆角，給葉清瀾留了床邊的空位。

葉清瀾坐下來打量許暮秋的房間，空間也就比他浴室大一點，床邊放了個看不出顏色的床頭櫃，沒有衣櫃，許暮秋的衣服裝在蛇皮袋裡放在床尾和牆壁之間的小空間，一旁還放了個洗臉盆，裡邊裝著漱口杯和香皂。

屋子裡兩個人顯得擁擠，許暮秋靠在牆上靜靜等著葉清瀾打量完。

「你生病了嗎」，葉清瀾看到矮貴上的感冒藥。

「嗯」，許暮秋說話聲帶著沉重的鼻音，嗓子嘶啞。

「去醫院嗎」，葉清瀾雙手靠後撐在硌人的床板上，雙腿放在床邊恍了一下。

「不用，睡一覺就好了」，上醫院還費錢費時，他身體好，吃個藥睡一覺就好了。

「吃飯了嗎」。

許暮秋搖了搖頭。

葉清瀾下床把櫃子上的五層保溫盒帶開，食物的香味立馬充斥在這個狹小的房間里。

許暮秋的肚子很應景的響了一下。

沉穩如許暮秋也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

葉清瀾早就把屋裡的這麼點空間看完了，沒有凳子，許暮秋只能坐在床上吃飯。

櫃子太小，五層食盒取下來擺不開，許暮秋接過手，把盒子疊放擺才勉強擺好。

許暮秋從床尾把蛇皮袋拿過來放在地上，葉清瀾沒負擔的坐了上去，看著許暮秋把蝦連殼帶肉吞咽下去，實在受不了，素潔的雙手翻飛給許暮秋剝蝦，一整盒在他手下幹凈剝殼，給許暮秋剝了堆飯盒裡。

五層食盒分量很足，三份全是大肉，素菜只有一個清炒西藍花，許暮秋估計餓狠了，生著病還是風殘雲卷的把飯菜全吃幹凈。

衛生間太臟，許暮秋不讓他出去洗手，吃完飯自己拿著空飯盒出去，回來的時候才帶了一盆熱水給他洗手。

洗完了拿自己的洗臉毛巾給他擦幹凈手上的水珠。

「我送你回去」，吃完飯許暮秋就想讓他走了，太晚了不安全。

葉清瀾搖搖頭，自顧自的坐在蛇皮袋上玩手機。

許暮秋身體不舒服，想著躺一會兒再送他回去。

睡夢中感覺有冰涼的東西敷在自己滾燙的額頭上，舒服的往上貼了貼。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屋子裡已經沒有葉清瀾，桌子上還留著他帶來的保溫盒，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許暮秋想下床洗把臉，身上有些難受。

躺了一會兒，房間門被推開。

葉清瀾手裡提著瓶礦水瓶開門進來。

「你沒走啊」，許暮秋以為他早就回去了。

「沒」，葉清瀾把從許暮秋衣服包里拿來的鑰匙放回去，歪著頭認真的想了一下，「我怕你燒死」。

「謝謝你來看我，好晚了我送你回去」，說完許暮秋作勢要起床。

「我不回去了」，葉清瀾坐到蛇皮袋上，仰著頭看許暮秋。

許暮秋初顯成年人的輪廓在燈光下暴露無疑，輕微皺著眉。

葉清瀾仰著頭能看到他堅硬下巴冒出頭的青渣。

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抬手又摸了摸許暮秋的下巴，果然有些扎人。

他突然的肢體接觸讓許暮秋僵硬了一下身體。

「不可以嗎」，葉清瀾專註的看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的表情。

「床太小了」。

「擠擠就好」。

「我生著病會傳染你」。

「傳染了正好不用去上課了」，許暮秋說一句葉清瀾反一句。

許暮秋的腦袋想不出什麼別的話，哽住了一會兒才起身去給葉清瀾打熱水洗臉洗腳。

「我想洗澡」，葉清瀾坐在床邊把腳放進盆子里，許暮秋拿手給他揉搓了一下，揉開僵意。

許暮秋低著頭不說話。

「許暮秋」，葉清瀾很少喊許暮秋的名字，一般都是許暮秋說了他回答，有時候不開心就會不理人。

「嗯」。

「這個盆子洗臉又洗腳不衛生」，葉清瀾歪著頭看他蹲在地上的身體，黑色背心下橫亘著肌肉，伴隨著他揉搓自己腳背的動作鼓脹。

許暮秋沒告訴他這個盆子還拿來洗自己的臟衣服臟內褲。

洗完腳拿了件自己幹凈的衣服把他腳擦幹凈塞進被子里。

葉清瀾漏了一雙眼在被子外看許暮秋開了門又關上，出去倒水了。

許暮秋自己在衛生間隨便擦了一下，回到房間里，葉清瀾鎖在被子里摁手機。

「睡覺吧」，他明天還要上學。

葉清瀾把手機遞給許暮秋，許暮秋接過放到桌子上。

枕頭只有一個，許暮秋只佔了一點，側躺著身背對著葉清瀾。

身子下的床板太硬，葉清瀾動來動去睡不著。

動了一會兒被床板硌的疼就縮在被子里不動了，許暮秋的被子太薄，躺了好一會兒都沒熱起來。

「冷嗎」，許暮秋因為感冒身子乏力睏倦，說話聲音也嘶啞。

「嗯」，葉清瀾兩隻腳搭在一起搓動了一下，冰冰涼涼的。

「要我抱著睡嗎」，說完許暮秋才清醒了一點，雖然是兩個男的，一起睡沒什麼問題，但是這個抱著睡留有點兒尷尬了。

沒聽到葉清瀾的回答知道他不願意了，許暮秋吃了藥扛不住困意，慢慢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感受到一隻手戳了戳他後背，許暮秋強忍著睡意，轉過身一把把人抱在懷裡。

「睡覺了，嗯？」，葉清瀾身冰涼，緩解了許暮秋髮燒高熱的體溫。

「許暮秋生著病，聲音粗啞好幾度，打在葉清瀾耳膜里牽動著心臟跳動。

「嗯」，葉清瀾扭捏了一下才回答，耳邊是許暮秋粗熱的呼吸聲，他脖子上泛起細微的雞皮疙瘩。

許暮秋手掌揉了一下他後腦勺的細軟髮絲就睡著了。

許暮秋身子熱，葉清瀾雙手雙腳貼在他身上取暖，沒過一會兒聽著他的呼吸聲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