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賀先生。」

聽說王志是賀寒舟班上的雲落衡，就沒再逛其他地方，一直等著賀寒舟下學，就讓常武去把賀寒舟請了過來。

「好久不見。」賀寒舟也微笑點頭示意，喚道，「雲大人。」

剛剛常武已經告訴他雲落衡便是新來的縣令。

雲落衡撓頭，總是覺得賀寒舟的「雲大人」三個字包含深意。

「賀先生一會兒還有事嗎？」想了想，雲落衡問道。

「無事。」賀寒舟依然溫和的笑著，「雲大人初來乍到，恐怕還沒逛過西街的夜市，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大人？」

「有有有，」雲落衡本就想邀請賀寒舟，正愁貿然開口會不會很冒昧，結果他自己先提出來了，於是趕緊點頭，「當然有。」說著便轉過去對常武說，「那你先回去，我晚上和賀先生去逛逛就好。」

彷彿擔心下一秒賀寒舟就會反悔似的。

常武目光在賀寒舟身上和雲落衡身上走了個來回後，才抱拳離開，「是，大人。」

「走吧。」常武走了以後，賀寒舟對有些發愣的雲落衡道，「雲大人。」

「哦哦，」雲落衡趕緊跟上，和賀寒舟並排前行。

「你別叫我雲大人，聽著怪怪的。」

「那我叫你阿雲？」

「額……」雲落衡一愣，好像有些太親密了。

「呵呵，」賀寒舟輕笑，「逗你的，你我一般歲數，我就叫你落衡，你也別叫我賀先生，叫我寒舟就好。」

「嗯嗯嗯，好。」雲落衡只曉得點頭。

就莫名其妙的，雲落衡在賀寒舟面前，總是覺得自己要矮上一截，對方的氣場好像強於他。

雖然實際上他也的確比賀寒舟矮一個頭頂，可能是身高差給他的錯覺？

「說起來我還欠你一條命，二十兩銀子，你這不自在的樣子，怎麼好像我才是債主似的？」賀寒舟側頭看著雲落衡輕笑。

「啊……」雲落衡一愣，驟然想起二十輛銀子的事情，「不是，就是……啊，」結結巴巴半天，又想起，「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是……將軍府的人？」

賀寒舟當時問他借了二十兩銀子，又給他留了張紙條，上面寫著「今賀寒舟欠雲落衡白銀二十，他日定當拜訪將軍府，歸還欠款。

落款:賀寒舟。」

但是問題在於，賀寒舟雖然的確是將軍之子，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不曾習武，也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現，別說賀寒舟這種外鄉人，就是很多京城大家族的子弟都不見的認識他。

更何況，他和賀寒舟也就相處了一天時間，他沒提過自己的身份，當時也是普通考生打扮，也沒有帶將軍府的下人。

所以，賀寒舟為什麼知道他是將軍之子這件事情困擾了雲落衡兩個多月。

「猜的。」賀寒舟卻說。

「嗯？」

「嗯。」

「怎麼猜的？」

「就是看你的氣質，就猜出來了。」賀寒舟笑著胡說，雲落衡這也聽出來對方在逗他，氣鼓鼓的把腦袋往旁邊一撇，「你就逗我吧。」

「呵呵呵。」賀寒舟輕笑，「不逗你了，我們去西街。」

但也經過這一茬，雲落衡在賀寒舟面前的那份不自在感漸漸消失，交談之間也沒什麼芥蒂，彷彿多年好友一般。

「四年前新帝登基開放夜市，各郡縣逐漸也都開放，倒是比以前熱鬧許多。」賀寒舟一邊帶著雲落衡往前走，一邊介紹西街夜市的由來。

「鹽水縣看著不大，但是位置好，這裡的達官貴人卻是不少，雖說你是一縣之長，但是很多人家背後都是有人在京城做官的，你一個人在這裡，還是得多加小心。」賀寒舟比常武更願意說鹽水縣的一些情況，這讓雲落衡很是感激。

「那張縣丞？」雲落衡問。

「嗯，」賀寒舟側頭，以手掩面，輕輕在賀寒舟耳邊說，「他的雙胎姐姐，是長安王世子寵妾，並且育有長安王唯一的庶長孫。」

「？!」雲落衡一瞬間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賀寒舟。

「噓，」賀寒舟把食指放在自己唇邊，然後轉回去往前走，「前面有雲吞，很好吃，落衡要不要嘗嘗？」

雲落衡在原地愣了兩秒，直到被路人輕輕裝了肩膀才回過神來跟上賀寒舟，「要的，要的。」

長安王，他知道。

他的繼母安寧郡主就是長安王的嫡女，原則上來講，長安王世子還是他的舅舅，這……他和張強還能是個親戚？

天下居然如此之小。

「老闆，來兩碗雲吞。」賀寒舟先坐下招呼上，雲落衡也緊跟著坐下。

「這裡的雲吞和京城的差別不大，只是這些小鋪子口味必然沒有你家裡做的好，只能請你將就了。」

「沒什麼，我不挑食。」雲落衡擺擺手，不在意的說。

「那就好。」賀寒舟笑著說道。

「來了，兩位客官。」店家端上兩碗雲吞。

雲落衡一邊吃著，一邊觀察賀寒舟，當時自己救起這個人的時候，他頭髮幹枯，臉頰消瘦，身上摸著沒幾兩肉，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所以雲落衡才會猜測他是因為集全家之力，來參加科考，壓力太大了所以想不開。

現在看著他，頭髮整整齊齊的用布帶綁著，衣著打扮看著也還是有幾釐清貧，但是整個人都精神神不一樣，感覺……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讓雲落衡的話問不出口。

雖說只是問個學生的情況，可是雲落衡就是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

「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賀寒舟忽然問道。

雲落衡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找你有事情？」

「看你表情就知道，不難猜。」賀寒舟指了指雲落衡的臉，「你什麼都寫在臉上。」

雲落衡:……

完全被看透了。

「而且我猜你的事情和學院有關係。」賀寒舟繼續說，「從學院出來的路上可能會遇見學子或者他們的家人，所以我沒說。當然，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你想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