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跟著杜奕朗到了刑房，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刑具架背後應該還有個暗牢才對。

暗牢一直到梁渠那個時代，機關已經老化到開不起門，梁渠也是來看過並沒有進去過裡面，據說當年的箐幫專門在這裡面關押敵對勢力和叛變的手下。暗牢里沒有任何通風口，機關門打開後封閉的空間里湧出陰冷的戾氣與血腥的惡臭，和掙脫了枷鎖的惡鬼般爭前恐後的撲面而來，連自認沒心沒肺的梁渠都感到背脊發冷，生出一陣陣惡寒。他往杜奕朗身後躲了躲，緊緊跟在其身後。

暗牢的燈很暗，路口打開後簡陋的吊燈被湧入的風吹得搖曳，一晃一晃的暗黃燈光更顯幾分陰沉。簡直和恐怖片一樣……梁渠心想，這暗牢造的讓心靈脆弱的人一進來都能直接崩潰了。

通道是微微向下傾斜的，道路兩邊是一個接一個牢房，通道不是很長，梁渠並沒有看牢房裡面是否有人，路過第五個牢房後便是一個較大的空間，牆上掛滿十八般刑具，正中間的兩根十字柱刑架上綁著兩個女人。

兩個女人不復之前的媚氣，此時有些面目全非，頭髮凌亂，甚至衣衫襤褸……其中一個女人的旗袍扣都開著，身上滿是青紫，嘴角還一直往下淌著血，想必是被拔了牙齒。

從被抓到現在短短一個時辰都不到，兩人不知道已經經歷了怎樣非人的折磨。

刑架正前方放著一張非常惹眼的黑色銀紋扶手沙發，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顯得異常唐突，像是故意讓坐在上面的主人能更好的欣賞行刑一樣。

真是惡趣味啊……梁渠心想。

杜奕朗在沙發上坐下，悠閑的靠著背，修長的雙腿交疊，一副散漫的模樣。然而他的表情卻陰沉的可怕，看著兩個女人像是看著兩具屍體。

站在一邊的手下待杜奕朗坐好後朝他點了點頭，取出匕首一下扎進一個女人的肩膀，轉了個圈，又拔出，再插入。整個暗牢被女人的哀嚎聲充斥，男人挖出了她血肉模糊的肩膀後狠狠抽了她好幾個嘴巴，然後看向另外一個女人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梁渠又覺得一陣惡寒。雖說他手上也不幹凈，他當年年紀小，為了上道自然是殺過幾個人來「入門」。只是他殺人從來都是幹凈利落，現社會沒多少機會能讓他接觸到行刑，眼前的一切可比電視電影里可怕又噁心多了。

衣衫襤褸的女人臉色已經蒼白的可怕，看都沒看問話男人一樣，只是死死的盯著杜奕朗。這個女人就是扎了梁渠一刀的人，杜奕朗戲謔回看過去。見她不回答，行刑的男人又一刀利索的剜掉自己面前女人的手肘，又問了一次。女人已經喊不出聲了，感覺喉間全是血腥味，她是個女殺手，殺人無數也不是沒被抓過逃脫過，但是她從未感覺過這種恐懼。一種直直攝入靈魂深處的恐懼感，撕裂身體擊垮靈魂燒毀神經。她快要瘋了，啞著嗓子喊著我招，可行刑的惡魔卻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嘴。

「再不說你姐姐就要死了」行刑的男人看著她，被行刑的女人狠狠的瞪她，眼中充斥這恐懼與憎恨。

告訴他們啊！告訴他們啊！不要讓他們再折磨我了啊！

被質問的女人看到了自己姐姐的表情，那種惡鬼一般的表情。她的嘴唇打著顫，完全不明白姐姐都要招了他們為什麼不聽。

是了，他們想讓自己屈服。

梁渠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心裡有點震撼，折磨一個人逼另外一個人招供，如果不招那麼另外一個人會因你而死，還是在你面前慘死。這種心理上的折磨超越肉體更容易讓人崩潰。姐姐已經滿身是血，新鮮的血腥味覆蓋了之前的惡臭蔓延開來，梁渠習慣性的想抬起右手揉揉鼻子，手一疼才想起來受傷，放下來抬起了左手。

他就站在杜奕朗身邊，杜奕朗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一小動作。

「砰！」

一顆子彈毫無徵兆的射穿還在發獃的女人的小手臂，和她刺梁渠的位置相同。

女人終於崩潰了，那顆經過嚴苛訓練的殺手的心裡防線在杜奕朗冰冷的槍口下土崩瓦解，哭喊著尖叫著求饒「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啊！！是吳博智！！是吳博智！！」

「走吧」杜奕朗站起身遮住了梁渠的視線，輕輕攬著他的肩膀將他帶了出去。

身後瀰漫著凄慘的哀嚎與濃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