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中綢繆

「看來你們好像不太歡迎我！」在羅靖城說出「滾」字之後，陸深和俞忱適時的出現在會議室里。

羅靖城喜道，「看來是有進展了。」

俞忱先就現場發現的鞋印進行了說明，在龍淵風後院發現的鞋印與危笑案發現場的尺寸一致，花紋有差別，從地面受力情況分析，兩者走路習慣相似，很大程度上是一人所為。

陸深說，「孫雅涵屍檢結果與預判一致，系青化鉀中毒而亡。在床邊的垃圾桶里發現了一個透明的小塑料袋，在裡面發現了微量的青化鉀粉末，塑料袋上有孫雅涵的指紋。」

唐雨飛說，「結合現場是封閉空間，孫雅涵的案子是不是可以以自殺結案？」

羅靖城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雖然這個案子雖然表面證據確鑿，卻有三個很大的漏洞。」

陸深接道，「青化鉀來源？」

「對。青化鉀是違禁物品，在市面上很難購買到青化鉀，孫雅涵一個家庭主婦、影視行業的從業人員，我很難相信她為了自殺會費心費力在短時間內去搞這樣一個物質。」

大家表示贊同。

「第二，從我們手頭上掌握的資料來看，孫雅涵的自殺是受到各種ci激一時衝動的結果，白天的時候她還在安排修建嬰兒車道的事情，不是一個處心積慮企圖自殺的人，衝動自殺有很多方式，她可以選擇上吊，割腕，跳崖，吃安眠藥，但她為什麼要費心費力去找這樣一種du藥？」

羅靖城讓丁磊幫他去抽屜里拿了一小包咖啡里的糖包，將其丟在桌子上，問道，「我們假設這是一包青化鉀粉末，你們會怎麼服下它？」

唐雨飛第一反應是「點一杯奶茶加進去。」

其他幾個人的回答大同小異，都是選擇使用飲料或者酒水作為媒介。

俞忱明白了羅靖城的疑點，「我們在現場沒有找到任何容器中有青化鉀殘留，水杯里也沒有。這就意味著，如果說那個袋子里確實裝著孫雅涵服用的青化鉀粉末的話，孫雅涵只能透過將粉末倒入口中的方式服下，這不太合理。」

陸深說，「這也與屍檢結果不符。口腔中沒有青化鉀殘留，口腔、食道也沒有被青化鉀灼傷的痕跡。」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她胃裡還有什麼，青化鉀很可能偽裝成別的東西進入了她的體內？雖然我不知道那個有青化鉀粉末殘留的小袋子是怎麼留下她指紋的，但這很可能只是掩人耳目。」

陸深同意他的看法，表示會進一步調查。

如果基於上述疑點判斷孫雅涵為他殺，那麼殺死他的目的是什麼？青化鉀是即使發作的毒物，這就意味著，兇手很清楚孫雅涵的生活習慣，在某種她一定會食用的東西上下了毒，讓她在特定時間點服下。她的死和龍淵風的死又有什麼隱秘的關聯？

羅靖城讓唐雨飛繼續摸排孫雅涵周邊人際關係，以期發現一些幽微的線索。

「關於山頂的煙頭和那個盛肉的袋子有沒有發現？」

陸深說，「煙頭上提取到的DNA與沈浪的DNA不匹配，和任何人都不匹配，可能是某個遊客留下的。袋子上發現了指紋，暫時也沒有找到匹配。不過，昨天夜裡那個張記牛肉的袋子上發現的指紋卻有很好的匹配哦？」

羅靖城暗忖，是哪個不長眼的把證物送檢了，他明明已經囑咐不要繼續調查下去。

丁磊忙問道，「是誰？」

「你們的沈法醫……」

「哦……」眾人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羅靖城。

丁磊道，「老大，你是不是不行啊，深更半夜的你們不共度良宵，跑到深山裡去招貓逗狗？」

羅靖城心道，自從發現案子的嫌疑人是沈浪，為了避嫌，兩個人就沒有再同居過。他知道沈瀾這麼做的用意，臉不紅心不跳的給他打掩護，「哼！你們不覺得用一塊肉就能賄賂破風很可疑嗎？所以，我讓沈瀾做了個小實驗，假裝夜闖別墅，並試圖用牛肉賄賂破風。破風沒有見過沈瀾，他最合適不過。事實上破風恪盡職守，並不會被陌生人的一塊牛肉吸引。」

唐雨飛道，「這就是能確定殺手事先接觸過破風，對他們家相當熟悉，但我們在目前的調查中沒有發現這樣一個人……」

俞忱提醒道，「你們別忘了十年前沈浪和龍家可能非常熟悉，那狗應該也有些年歲了，狗的記憶是很強的。」

這倒是一個有建設性的提議，羅靖城立刻讓人去做進一步核實。

「老大，你見過梁起了嗎？」唐雨飛問道。

羅靖城搖了搖頭，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而且隨著案件的深入，紛至沓來的各種疑點大大弱化了那張名單的威懾力。

此時的梁起，也正在積極綢繆中。

KTV包間燈光暗淡，厚重的門將大部分噪音隔絕在外，偶爾還能聽到隔壁傳來的一兩聲高亢的歌聲。

洛雲騰給梁起斟了一杯紅酒，梁起對著虛空吐出一串串煙圈，人已經有幾分沉醉。

洛雲騰說，「先提前恭喜梁哥，搞定龍家的事情，四大家族就在梁哥的控制之下。」

梁起悠悠的說，「也不枉我苦心經營十多年，現在唯一的詐彈是那個男人。」

「梁哥還放不下沈浪？」

梁起沒有回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慢慢道，「這小子真能忍，十多年居然不露面。」

「也許十年前他就死了。」

「不，他一定還活著。」梁起不甘的說，「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就父債子償。」

洛雲騰露出猥瑣的笑容，「別說，沈瀾和他爸還挺像的。十年前就不應該讓他離開，把他像文康一樣變成養成系，會省我們很多麻煩。」

「如果他像文康那樣少了很多樂趣……」梁起享受著尼古丁帶來的樂趣，目光停留在虛空里，深邃兒落寞，許久他才說，「算了，不說從前了，就從現在開始也不晚。」

洛雲騰舉起酒杯高調的說，「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又道，「梁哥，我不在你身邊，你還是要小心一些，我擔心萬一他還活著，可能會做出不利於你的事情。」

梁起冷笑道，「我可不會坐以待斃，在這個關鍵時刻，不能出任何岔子。」

「梁哥是不是有什麼行動？」

「只要沈瀾在我們手中，沈浪就不敢輕舉妄動。這小子我早該收拾他了。」

「但我們對沈瀾動手，風險會不會太高了？他畢竟……曾經是個法醫。」

「現在有個機會，不用我們親自動手，我們可以坐收魚翁之利。」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幕後出謀劃策。父子之情，大概是沈浪和沈瀾這輩子唯一跳不出的羈絆，只要稍加利用，就是一個兩人定會墜入的圈套。」

洛雲騰露出了期待的神色，「這次沈瀾落到我們手中，我可不會繞了他，要不是他我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梁起默許了他的期待。

晚上羅靖城回到家裡，飯桌上空空蕩盪的，前幾天兩人雖然沒有見面，但沈瀾依然會為他準備好晚餐，切好的牛肉，燉好的湯……但今天什麼都沒有，他感到很失落，是不是早晨那句「我是否能信任你」在兩人之間畫下了不可逾越的橫溝？

他拿出手機，發現有一條沈瀾的微信沒有讀，是沈瀾幾個小時之前發給自己的，「靖城，我想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近期先不要見面了。」羅靖城回了一句，「了解。」他在餐桌前坐了一會兒，悵然若失，胃部的不適提醒他，還得吃飯。他熱了一些剩飯，然後開始打包行李，他決定明天就去陳建中的故鄉，去尋找沈浪的過去。暫時和沈瀾分開是明智的，他不希望沈瀾知道自己的行蹤和調查進度。

羅靖城收拾完發現距離睡覺還早，開著車出去兜了一圈，最後開到了沈瀾樓下，他也很難說清楚自己到底來幹什麼，也許只是單純的想看看他房間的燈光，想像著他一個人在房間里或讀書，或上網的情形。他開車到沈瀾樓下的時候，卻發現他房間關著燈，沈瀾的車也不在。他看了看錶，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沈瀾會去哪裡？他在車載音樂中等到十二點，沈瀾依然沒有回家，內心惶恐不安，便拿了鑰匙，來到沈瀾家裡。沈瀾家裡收拾得非常齊整，所有的東西都還在，沒有旅行的跡象。羅靖城在床上躺下，給沈瀾發了一條簡訊，等著等著卻睡著了。

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沈瀾依然沒有回來的跡象，微信也沒有回覆。他感覺有些異常，撥打了沈瀾的電話，卻發現他的電話不在服務區，不禁愈加不安。他給沈瀾在桌子上留下紙條之後，開車回了自己的住處，沈瀾也沒有來過的痕跡。他冷靜下來理了一下沈瀾的人際關係，和他能稱得上朋友的只有兩個人，危然和方雲翛，他一一撥打過去，得到的答覆都是沒有見過沈瀾。

羅靖城終於有些慌張了。他趕到警局，向同事們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