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瀾失蹤

唐雨飛說，「老大，你會不會反應過激了？沈瀾是個成年人，他失聯才不到24小時，而且他說過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

羅靖城搖了搖頭，「你不明白。你、我，我們所有人，都是有根的人，我一時半會兒失聯了，你們可以找我媽媽，找我弟弟、妹妹，找到我的老家，總有一根線關聯著我。沈瀾不一樣，他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沒有任何羈絆，他像一葉浮萍，一團柳絮，水流走了，風吹散了，我就再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

大家聽著他動情的陳述，一時無語，最後丁磊心直口快的說出了大家的心聲，「老大，想不到你是個戀愛腦！」

丁磊腦袋上挨了一巴掌，馬上慫了，「我立刻查，馬上查，但到時候沈法醫知道你假公濟私查他的行蹤，你可要自己扛著。」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

沈瀾的通話記錄很快被調取了出來，他昨天一整天就打過一個電話，收到一條簡訊。大家辨認了一下那兩個號碼，發現沈瀾打出去的電話是給武崢雲的，收到的簡訊來自一個尾號321的電話，趙俊同看著眼熟，一查發現居然是林誓安的。

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誓安和沈瀾為什麼會有交集？

羅靖城說，「分頭行動。我去找武崢雲，你們把沈瀾的行蹤儘快摸清楚。」

羅靖城趕到武崢雲住處的時候，他還在睡覺，睡眼惺忪的打開了門，羅靖城很不客氣的推開他，直接闖進了進去。武崢雲立刻清醒了，嚷道，「哎，你幹什麼？私闖民宅！」

羅靖城每個房間看了一遍，沒有沈瀾的影子，倒是房間的整潔程度與武崢雲曾經的邋遢形象格格不入，不免讓人起疑。武崢雲看他這樣子也明白了幾分，坐在客廳沙發上，幸災樂禍的說，「嘿，吵架啦？離家出走啦？就算沈瀾離家出走，也不會到我這裡來，我們也沒有這個交情，是不是？」

羅靖城不耐煩的說，「他昨天給你打電話了！」

「有個警察老公果然不是啥好事，通話記錄想查就查。」

羅靖城很嚴肅的說，「沈瀾失聯了，他昨天找你什麼事？」

武崢雲卻好像早有預料，不慌不忙的說，「昨天他委託我查點事情，他還說他可能要離開一陣子，讓我多照顧你，不過，我可沒答應啊，我說那是另外的價錢。以後你們夫夫之間鬧矛盾了，能別煩我嗎？」

羅靖城忽然上前抓住武崢雲的睡衣領口，激動的說，「他讓你查什麼事情？」

「你這麼緊張幹啥？」

「我不跟你開玩笑，沈瀾可能真的出事了。」

武崢雲看他不像在開玩笑，這才認真起來，「你怎麼判斷他出事了？」

羅靖城把龍淵風的案子簡短的描述了一下，說，「沈瀾昨天收到了林誓安的簡訊，我一直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點。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林誓安在知道龍淵風被殺之後便失蹤了，我們推測他在尋找沈浪給龍淵風報仇，我本來以為這對我們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如果林誓安有辦法找到沈浪，或許我們可以黃雀在後。」

「這有什麼問題？」

「問題是，也許林誓安根本沒有辦法直接找到沈浪，所以他想了一條迂迴之策，從沈瀾下手。」

「你懷疑他……帶走了沈瀾？」

「我不知道，但沈瀾不會無緣無故的關掉電話。」

武崢雲思索了片刻，安慰道，「你不用太著急，林誓安跟沈瀾無冤無仇應該不會對他怎麼樣，而且他的目標是沈浪，殺了沈瀾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羅靖城慢慢鎮定下來，回想起往日兩人經歷過的大風大浪，瞬間覺得安心不少，「沈瀾委託你幹什麼？」

「他委託我查查龍驍勇十年前的車禍，他說車禍、失憶，人生就好像有了一個bug，他想知道詳情。」

「你查到了什麼？」

武崢雲聳了聳肩，「我昨天才接到委託。」

羅靖城說，「有任何進展告訴我。」他正想離開，忽然想起之前沈瀾設局，以自己為誘餌查出內奸的事情，那時候武崢雲可是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不禁又狐疑的打量著他，「這一次你沒有對我撒謊吧？」

武崢雲不屑的說，「當然沒有。」

「沒有計劃？沒有圈套？沒有演戲？」

「我反正是沒有，沈瀾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

「你什麼意思？」

「我總覺得他高深莫測的樣子，話說你在他身邊這麼久，應該比我更了解他。」

羅靖城忽然覺得曾經那種信任一去不復返了，自從昨天他問了那句「我可以信任你嗎」，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一旦涉及到沈浪，故事就像揭開了一個新的篇章，他不知道沈瀾在想些什麼，不知道他會採取怎樣的行動，不知道在抓捕沈浪的時候，他會站在什麼立場上。也許一個嚴肅的命題正擺在沈瀾的面前，羅靖城和沈浪，他只能二選一的時候，他會選擇哪一個？

羅靖城回到警局，唐雨飛他們透過沈瀾的消費記錄查到，昨天下午三點多鐘，他去了菜市場，他並沒有打算自行消失，依然在為了羅靖城準備晚餐，這是在沈瀾給羅靖城發消息說「要給彼此時間和空間」之前的事情。由於有具體的時間，他們很快從菜市場外的監控中找到了沈瀾的車，沈瀾在買完菜之後大約十分鐘收到了林誓安的簡訊。在收到這條簡訊之後，他沒有按照既定計劃去羅靖城家，而是開上了另外一條路。

沿途調取監控需要時間，羅靖城卻擔心時間越久沈瀾風險越高，他需要另闢蹊徑。

「調取沈瀾的簡訊，我需要知道林誓安發給沈瀾的那條簡訊的內容。」

不久之後，丁磊獲得了那條簡訊，上面只有四個字，「老宅，速歸。」

林誓安的電話號碼對沈瀾來說是一個陌生號碼，收到這條簡訊，沈瀾可能只會想到一種可能，這是他父親求救的簡訊。

羅靖城帶人立刻趕到了沈瀾的老宅，他從樓下望去，驀然發現窗檯上那盆花變了，不再是原來的綠蘿，變成了一盆鮮花。幾人急忙上樓，房門還是鎖著的，但鎖眼位置有嶄新的劃痕，羅靖城用之前的證物鑰匙打開了房門，大家立刻分頭查找，房間里沒有人，客廳的茶幾有被拖動的痕跡，沙發和地板上留有新鮮的血跡。沙發靠背上有一個洞，羅靖城用工具將沙發撕裂，從裡面找出一枚帶血的彈頭。幾個人都心驚不已。

唐雨飛帶人去詢問鄰居，發現這個小區正處於拆遷過程中，幾乎所有人都搬走了，所以即便弄出什麼響動，也不會有人發現。

羅靖城立馬通知陸深來取證。他不知道那灘血跡是不是沈瀾的，不知道那發子彈是不是打穿了沈瀾的身體，不知道他有沒有傷到要害。

唐雨飛安慰道，「老大，你不用太擔心，對方如果想要沈瀾的命，他就不用把沈瀾引到這裡了，他明顯是想在這裡伏擊沈瀾，綁架他，最終還是要引他父親出來。」

羅靖城當然明白，但還是擔心出了意外，窗檯上那盆花是沈瀾放上去的，還是林誓安？那又是什麼意思？他問陸深，「有沒有辦法快速知道這些血是不是沈瀾的？」

陸深說，「先測一下血型，如果運氣好的話……」

血型結果很快出來，結果與沈瀾不符。羅靖城長出一口氣。

這時，俞忱發現被老舊的掛曆遮住的牆面有點污漬，用血液顯影劑測試了一下，果然起了反應，但這是一處陳年血漬。她將顯影劑噴到更大的範圍，發現整個牆面都有星星點點的反應。

不久之後，大家恍若置身於一片星海之中，整個客廳裡布滿了血跡反應，成灘的、飛濺的、點狀的，連成片，地面上、牆壁上、傢具縫隙里，隨處可見，可以想見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打鬥，而且傷者不止一個人。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陸深只能帶領大家從頭開始取證工作。

羅靖城則將精力聚焦於沈瀾的失蹤。

唐雨飛著手安排調取周邊的視頻監控。他們在小區外面找到了沈瀾的車子，後備里還有新鮮的蔬菜，羅靖城意外發現車上的藥箱不見了。

如果受傷的是林誓安，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沈瀾對他進行了救治？那沈瀾為什麼還會失蹤？

周邊的監控錄像很快調了出來，沈瀾的車子停在監控盲區，他們沒有看到藥箱的去向，但他們發現了一個可疑人員，拖著一個大行李箱，離開了小區，那人穿著深色夾克衫，帶著棒球帽，看不清面容，行李箱非常沉重，他一個人沒能搬上車子，請了一個外賣員幫忙，才把箱子搬上去，從他的動作看，他的左臂似乎受了傷，完全用不上力氣。

他們從監控中鎖定了嫌疑車輛，但透過監控錄像一步一步的追查嫌疑車輛的去向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羅靖城擔心夜長夢多，他需要速戰速決。

「去醫院，找林誓安的母親，在那裡伏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