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好熱，好熱……」

「草，這該死的天，怎麼這麼熱!」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又在在溫熱的肌膚上蒸發。

少年脫的只剩一件底衣，卻依然嚷嚷著熱的不行。

凌冽的寒風中走出一個人影，少年瞪大了眼睛，「怎，怎麼是你？你不是死了嗎？」

風雪愈發的大了起來，少年終於感受到了寒冷，他緊緊抱著雙臂，面上逐漸浮現出恐懼。

陽光穿破雲層，掃去黎明前的黑暗，新的一天來臨，新的屍體出現在人們的視線里。

「這是揚家的孩子吧？」

眾人圍觀又不敢靠近，有人依稀辨認出孩子是哪家的。

「誒，有點像，快，快去通知典史大人。」

————

「好無聊啊…」雲落衡面對昨日沒看完的公文，從裡面伸出腦袋，望向常武常文兩兄弟，「你們衙門平時都是這麼無聊的嗎？」

「嗯……」常文思考了一下回答，「我們縣治安很好，很少會有案件發生，所以大部分時候還是比較清閑。」

「屬下想大人您應該不會想忙起來。」常武接過話去，「畢竟那就說明這裡發生了大事，會影響您的考核的。」

「考核不考核的另說，」雲落衡玩著書案上的文書，「無案件發生對百姓也是一件好事，只不過…」雲落衡又想起來王志的死。

「大人昨日可從賀先生那裡得到什麼消息了？」常武估計雲落衡還在糾結昨日的事情，便問道。

「沒。」雲落衡搖頭，「他說沒什麼。」

「賀先生？」常文插言，「是文章書院的賀先生嗎？」

「對啊，怎麼了？」

「哦，沒事。」常文搖頭，「就是覺得他今年沒考上挺可惜的。」

「啊，你哥也這麼說。」雲落衡指著常武。

「嗯。」常武點頭，「賀先生原來就住在我們家隔壁，四年前他父母意外離世，家道中落，才搬到城郊去的。」

「就是。」常文接著說，「如果不是要守孝，賀先生恐怕三年前就高中了。」

「那是挺可惜的。」雲落衡也嘆息到。

孝期是不能參加科考的，父母離世已是打擊，生活的巨變對於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來說也很艱辛，不知道他是如何承擔起來這一切的。

「後來許廣陵也出事了…哎，賀先生也是可憐。」常文搖著頭說。「身邊就只有一個年邁的祖母了。」

「許廣陵？」雲落衡問道。

當初他救起賀寒舟，以為他是考前壓力太大了才會想不開跳河，畢竟他救起賀寒舟的地方很偏僻，一般很少人去那裡。

賀寒舟後面又不參加科考，還說什麼他祖母身體不好，他掉河裡也是因為去河邊給他祖母祈福，不小心掉下去的。

還什麼，夢見了不好的東西，害怕考完要是高中會忙這啊那啊東西，怕他祖母等不及。

雲落衡當時是不信的，不過萍水相逢，他也沒有理由把人綁著去考場，只能借給他銀子讓他好好生活，然後送他去城門口離開。

所以，他真的有個年邁的祖母？那……許廣陵又是什麼人？

等等，這個名字好的有點耳熟，他是不是在哪裡聽見過？

「這……」常文看了常武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些許不贊同，但是又看了眼雲落衡好奇的眼神，還是開口解釋道，「許廣陵是賀父母收養的孩子，和賀先生感情很好，聽說是約定終生了。

三年前許廣陵獨自進京參加科考，還高中了探花郎，後來不知怎麼的，說是得罪了權貴，被處死了。賀先生還難過了好一陣子……」

「等一下！」雲落衡打斷常文，雖然背後打聽別人不是很好，但是他對賀寒舟太好奇了，所以沒有阻止常文說下去，不過越聽越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直到常文說了「探花郎」三個字，「你是說，許廣陵是三年前的探花郎？」

「嗯。」常文點頭。

「三年前的探花郎我知道啊。」雲落衡說，他那年十六，探花郎遊街的時候他就在茶樓看著。

畢竟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在殿試的時候深得皇帝喜歡，欽點的探花郎，就比那會兒的雲落衡大一歲，他當然得看看是何種人物。

不過後面雲落衡看了許廣陵的答卷，以及殿試時的回答，再加上許廣陵後面又成為戶部尚書的女婿，他便清楚，這個探花郎應該是有點名不副實的。

雖說年紀輕輕考中也很厲害，但是許廣陵到底是走了捷徑，這對三年前其他考生並不公平。

所以雲落衡才會對許廣陵是印象，但是因為時間過去了三年，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那大人知道他是得罪了誰嗎？」常武急切的問，似乎很關心，「賀先生一直想考中以後找出害死他的兇手，為他報仇來著，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又不考了。」

「啊……」雲落衡微微張嘴，他忽然明白了過來。

所以，賀寒舟還真不是以為考試而掉進河裡，難道是因為遇見了許廣陵？

「我明白了。」雲落衡撇嘴，「許廣陵這個負心漢，他根本就沒有死，還做了戶部尚書的上門女婿，估計這次賀先生上京撞見他，這才……失望了吧？」

「大人您的意思是，許廣陵沒死？！」

「大人！大人不好了！」常文常武還震驚中，有官差沖了進來，「揚典史家孩子凍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