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衡帶著常武常文和幾個捕快迅速趕到屍體所在的地方。

楊典史已經在那裡了，他扶著一個哭的聲嘶力竭的婦人，也不住的擦著眼淚。

捕快過去推開人群，張強他們也趕了過來，看樣子捕快應該是把衙門的人都通知了。

仵作上前查看了屍體，搖搖頭，示意捕快把屍體抬走。

周圍的百姓已經被驅散，只有楊家人還在那裡哭泣，張強勸了幾句，讓他們也回去了。

「大人如何看？」人都散了以後，張強走過來問一直看著之前屍體擺放的位置的雲落衡。

「嗯……第二個了。」雲落衡反問，「張大人覺得還是意外嗎？」

「不像。」張強老實回答，「楊向這個孩子我了解，雖說調皮了些，但也很少夜不歸宿，如今這副模樣，只怕是被人所害。」

「嗯。」雲落衡點頭，走到楊向剛剛的位置上，望向遠方，「之前那個王志死的時候也跪著嗎？」

「不知。」張強說，「他父母沒有報官，而且就死在他家門外兩百米的地方，是他們家裡人發現的，很多人都沒看見。所以不知道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這樣啊……」雲落衡踮起腳，企圖越過層層圍牆看向楊向所望的遠方，「那邊是什麼？」雲落衡指著遠處問，「王志家在那邊嗎？」

「不，不在。」常武回答，「王志家在城西郊，那邊……」常武想了想，「好像沒什麼，只有鹽水河在那個方向。」

雲落衡皺眉，放下腳尖，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大人如何看？」張強雙手抄在袖子里，笑著問。

「沒看法。」雲落衡搖頭，「先看看仵作如何說吧。」然後又看向張強，「楊典史那邊就麻煩縣丞大人多關心關心了。」

「這是自然。」張強揖手。

雲落衡擺擺手，「你們先回去吧。」

「大人要親自去查案嗎？」張強卻問道，「有些事情吩咐下官們去做就好了，大人不必事事都親力親為。」

雲落衡挑眉，側頭看著張強，對方的話雖然把自己擺在低位，但是這語氣卻是在叫雲落衡乖乖待著，不該幹的事情不要幹。

這就有意思了。

如果說張強是鹽水縣背後的操手，他何不自己做這個縣令，要交給其他人？

「哦，我不查。」雲落衡笑道，「我去看看你們鹽水河長什麼樣子，你去查吧，晚點回來給我彙報查到了些什麼哦。」說著拍拍張強的肩，帶著常文常武走了。

「大人？」雲落衡剛走，張強身邊的下屬就上前詢問，「要不要？」

張強瞥了他一眼，「你以為他是誰？你想做就做，想威脅就威脅的了？」

「可是這位縣令大人恐不好掌控。」下屬有些擔憂的說。

「要你說。」張強不悅輕呵，「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怎麼把這麼棘手的人物丟了過來。」

「莫不是京城那位有別的想法？」

張強這次沒有再呵斥，簡短思考過後說，「你寫信問問，雲落衡在中間到底扮演什麼角色，我們是動，還是不動？是跟著他走，還是別的，明白嗎？」

「是。」

————

「啊…好累了。」眼看著天色暗了下來，雲落衡回衙門換了官服，讓常文常武回去了以後獨自一個人來到了書院外面。

坐在側門對面的台階上，等人。

賀寒舟下學出來，看見的雲落衡孤零零的坐在台階上，眼睛直直的望著自己的方向，像一條被拋棄無家可歸的小狗。

「你終於下學了。」雲落衡一見賀寒舟就站起來蹦了過去，他的眼睛亮亮的，好像看見了什麼希望一樣。

「你在這裡等我？」

「嗯。」

「我要是不從這個門出來怎麼辦？」

「啊？」

雲落衡愣住，因為昨天他和賀寒舟從這個門出來的，所以也沒想過其他門，就在這裡等著了。

「如果我今日下午沒有課，不在書院怎麼辦？」賀寒舟又問。

「啊？」雲落衡撓頭，「可是，你現在不是從這裡出來了嘛。」

「……」賀寒舟長嘆一口白氣，用手裡的書敲了一下雲落衡的腦袋，似無奈的說，「你呀。」

「嘿嘿。」雲落衡卻只是傻笑。

「走吧。」

「嗯嗯。」

「所以你今日來是為了揚向的事情？」賀寒舟帶著雲落衡走出書院附近以後，才開口問道。

「嗯嗯。」

「那抱歉了，楊向不是我班上的學子，我對他也不了解。」

「不不不，不是。」雲落衡趕緊擺手，「我不是來找你了解情況，就是想找你幫我分析分析，我總是覺得哪裡不對。」

「哦？說說看。」

「我覺得縣丞他們好像不太願意我管鹽水縣的案子，你覺得是為什麼？」雲落衡想了想問道，「如果他想在鹽水縣一手遮天，為什麼不自己當縣令，還要等我過來呢？」

賀寒舟聞言卻側頭看著雲落衡。

「怎麼了？」雲落衡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臉上有東西？」

「不是。」賀寒舟搖頭，「只是我以為你會先問案子。」

「案子是要問，可是我想先了解鹽水縣到底是個什麼背景。」雲落衡解釋道，「我想先知道張強他們是個什麼態度，才好去處理這些事情，不然做起來容易束手束腳，或者被阻攔。」

「嗯。」賀寒舟點頭，「你說的也沒錯。但是我不知道我分析的對不對，這次的案子，其實從王志的死開始，或許他們就意識到可能有不對在裡面，但是因為王家人不願意報官，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他們也就懶得管。

但是楊向不一樣，他是典史之子，又和之前死去的王志是相同死法，估計他們怕查出什麼齷齪事，到時候你不管不顧的公布出來，叫大家難堪，所以才不想你插手。」

「有道理。」雲落衡點頭。

「至於為什麼張強不是縣令，」賀寒舟繼續說道，「很簡單。」

「嗯？」

「因為我們的皇帝不是個傻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