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棲疏言把臉轉回來看他。

「情書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怎麼，你沒收到過。」葉星不以為意。

「沒有。」棲疏言說。

葉星詫異的看他，「真的假的？你騙我的吧。」

「情書上一般寫什麼？」棲疏言像是真的不知道，好奇的問他。

「情書嘛，還能寫什麼。」葉星回憶了一下，「無非就是葉星我關注你很久啦，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對你們來說的確是有點過於露骨直白了，但也沒必要這麼驚訝。」葉星說，「把你的眼睛閉一閉。」

棲疏言把眼睛閉了閉又睜開，問話的語調有些古怪，「所以你答應了嗎？」

「沒有。我那時候很忙，沒時間想這些。」葉星隨口回道，以為他嗓子不舒服，掀開被子下床，「我去給你倒杯水。」

葉星很快倒了水回來，恰巧封靈端著藥在門外敲門，「藥來了！」

她自己推門進來，快步越過葉星把藥碗端給棲疏言。

葉星就站在旁邊自己喝了那杯水，他的目光落到封靈身上，發現她換了一身衣服。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封靈叉著腰回頭看過來。

「大半夜的你還換了身新衣服？」葉星把杯子從唇邊移開，沖她挑了一下眉。

「幹嘛，不行啊。」封靈抬手聞了一下自己，略抱怨道：「沾了一身兔子血，又臟又腥，不換了衝撞到殿下怎麼辦！」

「你之前來的時候不都衝撞過了。而且你大半夜的殺兔子？」葉星驚奇的看她，「什麼奇怪癖好。」

「你才奇怪癖好。」封靈接過藥碗，瞪他，「你要是想體驗一下，那下回我就不用兔子試藥了，用你好不好？保管你七竅流血肚爛腸破，通體舒暢。」

「大可不必。」葉星目送她，「慢走，把這個也帶過去。」

封靈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杯子，又用眼刀刺了他一下走了。

「小姑娘家家的。」葉星掀被子坐進去，「一天到晚這麼暴躁呢。」

棲疏言說，「還不是你每回都要逗她。」

葉星笑了一下，「隨口一說嘛，沒事逗一下也怪好玩的。」

棲疏言沉默了一下，突兀開口，「封靈喜歡夜風。」

「嗯，嗯？」葉星嘴都合不攏，扭頭看他尋求確認，「真的假的，我怎麼沒看出來？她每回看到夜風都跟沒看到似的，那小眼睛光盯你身上了，她能喜歡夜風？」

「你說她喜歡你，那我還能淺信一下。」

「真的。」棲疏言說，「你下回注意一下就能看出來了，她有點害羞。」

「害羞！？」葉星半信半疑，「不能吧？我想像力有點貧瘠，想像不出她害羞的樣子。」

「下回喊你看。」

「可以。」葉星點頭，關心道，「那夜風是什麼意思？我看他悶悶的有時候三五天不見人影，好像對封靈沒有什麼感覺誒。」

「他……他心思深。」棲疏言像是喝了藥有些困了，閉著眼說，「對這方面的確還未有開竅的意思。」

「單戀啊。」葉星有些感慨，情真意切的為封靈擔憂，「那照這倆一天都不一定見一面的情況，想要有情人終成眷屬，有一定難度啊。小姑娘還害羞，那不是……」

「封靈害羞是害羞，但很勇敢。」棲疏言微微睜著眼，「正是因為她勇敢我才留下她的。」

「她告白了？」葉星猜測。

「嗯。」棲疏言說，「夜風知曉她的心意。」

「那，拒絕了？」

「不清楚。」棲疏言說，「有段日子他們有些奇怪，現在逐漸好一點。」

「等等。」葉星一隻手搭在他身前的被子上，「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葉星湊近看他，戲謔道，「你跟在他們身後偷看了？」

棲疏言笑了一下，有些慵懶目光微抬與葉星對視，語調緩慢，「他們很好懂，特別是封靈，看一眼就明白了。」

封靈的確是個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人。

「好吧。」葉星起身將他額頭的毛巾拿下來放到一邊，「今日聊天結束，病人要休息了，把眼睛閉上睡覺吧，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

棲疏言的確是困了，側了個身面朝著葉星安靜了下來。

棲疏言的病拖了好幾天才日漸好轉。

隔日與紅衣客見了面，兩人在書房呆了一會兒，紅衣客便走了。

葉星那會兒帶著黑豹去洗澡了，回來恰好撞上她從高高的圍牆上飛走，踏著青瓦，三兩下就不見了。

再一低頭，那位世子殿下被人從王府抬出來，抓著轎子想往下跳，被人一劍鞘懟進去抬走了。

看姿勢，過於熟練，也不知道練了多少次了。

「走。」葉星摸摸腿邊乖巧的黑豹進了側門。

約摸過了七八日，這天葉星正對著棲疏言的字臨摹練習，棲疏言捧著本書在他耳邊輕聲念時，夜風從門外進來，行禮後稟報道：「陛下身體大好，已能下床行走，召說七日後的祈天日親自主持。」

前段時間說是讓太子代為主持的。

看來皇帝身體真的好起來了，長公主殿下的確請了位神醫回來。

「嗯。」棲疏言只漫不經心點了個頭，似乎毫不意外。

葉星卻立刻抬頭看身邊的封靈，她今天來了興緻，也說要練字，葉星分了她一半桌子。

夜風一進來，葉星便不動聲色的拿眼睛瞥她。前幾天沒抓住機會，今天可算碰上了。

果然封靈跟平常有點不一樣，她手上的筆未停，忍了兩秒才悄悄抬頭看向前方的夜風。很快又低下頭，但那個字顯然已經偏離了正常軌道，抖了兩下劃到一邊了。

她愣了一下，放下筆，快速將那張紙折起來放到一邊，還抬頭查看了一下怕有人發現她的心不在焉。

葉星裝模作樣看著夜風，好像認真的在聽他說話。

目光一偏見棲疏言正看著自己，於是心照不宣的朝他眨了了一下眼。

棲疏言也笑了笑，讓夜風下去了。

「再過兩天慶典就要開始了是不是。」葉星幹脆把筆放下，坐到棲疏言身邊，接過他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

「我昨天出門看外面已經很熱鬧了，彩燈布帶掛的到處都是。」

會有人髮帶著祝福意味的小禮物，人們還會互相說，「願神賜福。」

「嗯。」棲疏言合上書放到一邊，「晚間護城河邊還會有民眾放河燈祈願，很漂亮。」

「那必須要看看。」葉星說。

他們說了好一會話，大多是棲疏言延續近幾日的話題給他說祈天日的各種習俗。包括其他一些大型節日。

封靈自己在一邊練字也不說話，偶爾捏著筆發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那個坦白夜後，葉星覺得與棲疏言相處時的感覺有些明顯的變化。

具體哪件事上的變化也說不上來，棲疏言對他依舊特殊，但他整個人都放鬆不少，至少沒再刻意維持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樣子。

有時沉下臉與人說話時，的確讓葉星明白了一點為什麼下人們整日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不過他這種樣子，葉星也就遠遠看過兩次，大多數時候棲疏言還是會注意著避開他。

棲疏言有時候挺忙的，從屋頂，樹叢或是窗外竄出來的人一個接一個，低聲稟報什麼後靜默領了命又快速躥走。

葉星有時還能看見熟人，比如赤燈，那麼多黑衣人，只有他會拉下面罩跟葉星打招呼，然後才領著新命令跑走。

棲疏言不那麼忙的時候佔大多數，早朝經常請假，偶爾去了也早退，葉星還沒從床上爬起來他就已經回來了，然後進了他的屋子吵醒他，兩人一起吃早飯。

吃了飯玩點類似投壺等遊戲，再練練字，聽聽書，午覺後陪黑豹玩一會，再出門逛逛，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這種慢悠悠的生活模式葉星目前還挺適應，覺得十分舒適，有點子符合他想像中的退休生活。

很快慶典日就到了。

葉星一大早就換了新衣服，棲疏言戴了張不知道是哪位神佛的面具與他一道出門。

封靈青竹都跟著，還帶了夜風，甚至赤燈都換了身亮色的衣服跟在後面。

見到葉星還十分虔誠的雙手交握對著葉星說了句，「願神賜福。」

葉星愣了一下，準備學他還禮卻被棲疏言拉著出了門。

赤燈立刻跟住。

祈天日的慶典實在盛大，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活動比賽，以及賜福儀式讓葉星頻頻驚嘆。

中午在外面吃了飯也不覺得困，立刻投入到下一個活動里。

葉星買了好些個稀奇小玩意，又在棲疏言的幫助下猜了幾個燈謎，圍觀過馬戲作秀後，花錢買了好些個圈分給身邊的幾人站在紅繩後全神貫注的套圈。

「阿言，要那個，那個，那個筆洗很漂亮！」葉星抓著棲疏言的衣袖跟他指自己看中的獎品。

只是個簡單的白瓷筆洗，成色不算多好。放在往日都不配在王爺殿下的眼前過，但此刻他卻認真的捏著竹圈計算著距離。

葉星嘴裡嘟囔著機率學，手裡十幾個圈天女散花似的一把撒下去，成功達成百分之零的機率。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棲疏言這樣的投壺大佬能帶領他登上套圈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