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瀾醒來的時候一旁的枕頭已經沒有餘熱，心底的慌亂在聽到客廳的貓叫聲和碗具聲才落了實，許暮秋是真的回來了，不是他臆想出來的虛幻。

「好香啊」，葉清瀾穿著睡衣溜達到廚房裡，經常被他遺忘的煮鍋盛著面，許暮秋單手利索的打了兩個雞蛋進去。

「加火腿腸嗎」，葉清瀾櫃子里最多的就是泡麵和火腿腸，他想到十七歲兩個人坐在保安桌前，一人提著一袋泡麵，葉清瀾吃的一嘴油漬。

「加，多加一點」，葉清瀾這些年長高了很多，184的身高堪堪到許暮秋下巴處，這身高在北方平平無奇，在崇遠算鶴立雞群，湊到許暮秋身旁倒是不夠看了。

從櫥櫃里拿出兩個湯碗，泡椒煮麵分了兩碗，許暮秋還是像以往一樣給他的那份分了兩顆雞蛋。

葉清瀾吃了兩年多泡麵早就吃膩了，許暮秋做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一碗簡單的泡麵被他吃的幹幹凈凈。

「晚上吃什麼」，葉清瀾已經想著晚上吃什麼了。

「你想吃什麼」，許暮秋把溫水放到他手邊，葉清瀾吃飯很斯文，已經不會把油沾到唇邊。

「都行」，是真的都行，他快被快餐和泡麵摧殘致死，許暮秋做什麼他都歡呼。

「家裡沒什麼菜」，一些零散的廚具還是朱玉潔心血來潮時帶來的產物。

「我下班了買回來就好」，想到昨天晚上葉清瀾讓他辭職的話，許暮秋問了一句，「我還要去上班嗎」。

「唔，先上著吧」，自己那邊的事還沒完工，總不能真把許暮秋綁在家裡。

「好」，許暮秋收拾碗筷，葉清瀾鑽到洗手間洗漱，以前覺得一個人住還行，加了個190往上的許暮秋，房子的空間明顯局促起來。

「我今天早班，你幾點下班」，葉清瀾接過許暮秋遞過來的毛巾胡亂擦了一下臉。

「下午八點」，就著葉清瀾用完的毛巾給自己擦了一下，鼻腔中全是葉清瀾的味道。

「我下了班幫你收東西，地址發在我微信上」，說到這想起來兩人沒加微信。

「我號碼沒變，地址簡訊發我就行」，葉清瀾回到卧室里換上便服，到了醫院還要套褂子他就隨便選了一件煙灰色的襯衫，休閑褲下的雙腿又長又筆直，彎腰套褲腿的時候雙臀渾圓，漏出精瘦的腰部線條，黑色NK邊緣上邊卧著一對腰窩。

說了半天沒得到回應，葉清瀾扭過頭看身後的木頭。

「怎麼了」。

「沒什麼，好」，許暮秋起來就換好衣服，走到客廳給周三添了水和貓糧。

「車子你先用吧」，葉清瀾坐在玄關處，許暮秋蹲在身前給他穿鞋子，「我下班去你宿舍等你」，許暮秋送水用的店裡電瓶車，他怕出什麼事故。

「你用，開車不太方便，有些小區不好停車」，有些訂單需要鑽進老小區，開著車反而更麻煩。

「行」，聽他這麼說，一想也是，送水挑不了地方，況且許暮秋送個水還開車是有點兒招搖，葉清瀾不介意這些別人就難說了。

葉清瀾送完許暮秋到他的送水站點，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沒放許暮秋下去。

「你跟著我去醫院陪我上班吧」，說開了就捨不得分開一分一秒，「我討厭上班」，兩年來兢兢業業把醫院當家的葉醫生此刻有些消極怠工，像是太陽光下被曬得暖烘烘的周三，只想躺著漏出毛茸茸的肚皮讓許暮秋摸一下。

許暮秋也捨不得，居然認真的考慮可行性，他才上工沒幾天不知道請假站長會不會同意，如果去了醫院，他就坐在他們科室旁邊的長椅上好了，葉清瀾路過的時候他可以看到人，也可以假裝散步經過他們門口看看裡邊的小孩。

「逗你的，我等你下班」，他下班下的比許暮秋早，前提自己沒被什麼事拖延，他已經很久沒準時下過班了。

葉清瀾湊過去給他解了安全帶，起身的時候偷了一口香，「去吧，騎車注意安全」

郝麗圓上廁所的時候跟隔壁醫院的好姐妹分享自己老師的的最新情況，她們寢室的姐妹畢業了就被打散到合個醫院，實習期間瘋狂在小群里吐槽醫院的不人道行為，其中最多的就是吐槽自己老師。

郝麗圓常年首居被羨慕的位置，沒什麼別的原因，葉醫生帥啊，那張臉罵人也能忍住，當然葉清瀾不愛訓斥人，只要你不犯嚴重的錯誤他都會平淡的指導，只是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智力低下的稀奇物種，很打擊人。

「我覺得我老師戀愛了」，打工人每天最愛的環節就是貓廁所里碰幾分鐘的手機。

「？？？？」

「啊，多少少女夢碎」。

「那個女人是誰！」

「你們醫院的？」

「我也不知道，就感覺老師戀愛了」，她今天已經看到葉醫生對著手機笑了好幾次，葉醫生平時也會笑，特有的葉氏皮笑肉不笑表情，郝麗圓一直覺得這是獨屬於葉氏的陰森笑。

他每次這麼一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像在說你怎麼這麼蠢。

只敢在廁所里磨了十分鐘就回了辦公室，正好看到昨天剛見過的許暮秋從她們科室出來。

「許先生來送水嗎」，她們室的飲用水她記得還有大半桶。

許暮秋沒回話只是點了點頭匆匆離開了。

郝麗圓心想這人可真高冷，有些地方跟她老師很像。

葉清瀾桌子上放了一塊抹茶蛋糕，醫院裡的家屬有時候就喜歡給醫生送些東西，貴重的送不了就送一些小零食，葉清瀾不愛吃經過別人手的外來食物，以往這種小心意都會進她肚子里。

今天她老師半天都沒開口，早上吃的早點全消化完了，郝麗圓看著不遠處桌子上的蛋糕犯饞，還有一個小時才到午飯時間。

科室里葉清瀾關係最好的梁景誠離職後，沒人纏著葉清瀾，葉清瀾話變得更少，幾個醫生做工的時候也愛閑扯，哪個病房的病人昨天偷抽煙被逮，誰誰誰的家屬蠻不講理，自家兒子今年上幾年級了，更離譜的是有兩個在交流家裡養的烏龜。

葉清瀾耳邊聽著他們的交談聲，放下滑鼠拆開許暮秋剛送來的小蛋糕，夾層里的奶油鮮香綿軟，抹茶口味又解膩，蛋糕很小一塊，葉醫生沒兩下就解決了，緩和了飢餓感又不會過度飽腹。

再過一會兒就要吃午飯，許暮秋怕他吃太多一會兒該吃不下飯了，路過甜品店只給他買了一小塊。

送完醫院裡別的科室訂單，順道把新鮮出爐的小蛋糕送給葉清瀾，許暮秋又得不停歇的趕往下一家。

許暮秋的工作比較自由，只要完成訂單就行，出了站點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送完早上最後一份訂單順道在菜市場把晚上要用的瓜果蔬菜全買上，中午放回到宿舍的雪櫃里，公司給他安排的住所是一室一廳，帶著洗衣機和電雪櫃，許暮秋怕浪費電平時用的很少，第一次住這麼好的員工宿舍起先還有點兒不習慣。

公司不包吃，許暮秋在宿舍里簡單煮了一碗素麵，放了兩滴油兩片白菜就大口進食。

葉清瀾從食堂出來後坐在花園裡給許暮秋打電話，許暮秋邊吃面邊給他彙報今早都做了什麼。

有了期盼，葉清瀾一天工作都順心，科室里的人忍不住打趣他好事是不是將近了。

葉清瀾搖搖頭，神色繾綣，唇邊含著笑意，只是說自己不小心弄丟的小狗找到了。

科室的討論內容又講到寵物丟失問題。

郝麗圓想那個小狗一定是老師很重要的家人。

她就像瑪麗蘇小說里標配的管家心裡，「少爺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