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看了看他，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再說些寬慰的話。

可兩人對視了兩秒，他抓著被子又放棄了。

潛意識裡他覺得棲疏言是個無論外表還是內心都很強大的人，比起言語間輕飄飄的安慰，安靜的不要吵鬧大概更合他的心意。

而且……棲疏言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態度很冷淡，像是已經全然接受這樣堪稱荒謬的罪名。

他甚至都沒有提及太多，只三言兩語淺淺淡淡。

葉星其實難以想像他是如何在背負著這樣的罪名下長到如今這樣大的。

這世上的事就是難以琢磨，有著血緣關係的，有時候也不一定是親人。

「那我回去睡覺了。」葉星把腿往外撤。

「就在這睡吧。」棲疏言腳下施力壓住葉星，眉眼間一片放鬆，「外面冷，別吹了風生病了。」

「我可不是你。」葉星踢開他的腳爬下床，「你這裡太亮了，我回去睡，你下來幹嘛？」

棲疏言站在他身邊低頭看他，「我去你房間睡。」

他今晚似乎鐵了心的想黏著葉星。

顧及剛剛談論的話題，猜想棲疏言可能想有個人陪伴，葉星就沒拒絕，他調笑般伸手摸了一下棲疏言的臉，想將氣氛調節的輕鬆一點。

「也行，正好今晚見美人的機會不小心丟了，拿你替上也不錯。」

大概沒人敢這般對待尊貴的王爺殿下，殿下頗為訝異了一瞬立刻笑著上前親呢的摟住恩客的腰推著他往外走，「公子眼光不錯，小人雖說容貌比不上兩位花魁，但今日首次掛牌，很幹凈的。」

「欸，這話說的，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葉星隨著他跨出門又被帶回隔壁，笑著接話，「你這臉可比花魁好看多了，要我說你才該是花魁。」

「是嗎？」棲疏言瞪了跟進來的黑豹一眼，轉頭把葉星塞進被窩，「那今年的花魁評比我要好好準備一下，絕不讓公子失望。」

「不用準備。」葉星說，「你就把臉帶著，往那一站就是花魁了。」

「公子看來很喜歡小人的臉。」棲疏言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臉能得到葉星的喜愛，言語間都透露著笑意。

葉星的床邊只燃著一架燭火，比棲疏言的房間暗多了，兩人面對面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當然。」棲疏言背對著燭火，臉陷在陰影里，葉星看不清就伸手摸了摸。「你這眉毛鼻子眼睛誰不喜歡，要是能長在我臉上那我就更喜歡了！」

「還有這個。」葉星的手滑下去，隔著單薄的一層衣服毫不客氣的摸在棲疏言肌理分明的腹肌上，「這個也給我一下，我也不貪心，咱倆一人一半，你四塊我四塊行不行。」

他甚至在跟棲疏言商量。

老實說棲疏言這身材真是不可多得，寬肩窄腰，腹肌八塊，簡直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型男身材。

棲疏言被他突然的舉動驚了一下，隨即笑起來，拉著葉星的手伸進衣服里，「可能沒辦法分給你，但可以給你摸一下。」

葉星真就摸了兩下，像個沒有感情的腹肌殺手，收回手還嘆了口氣，「腹肌什麼的都不重要，身高要是能勻給我一點就好了。我才到你下巴，站在你身邊總會顯得有那麼一點不威武。」

「沒有。」棲疏言聽出了他的情真意切，認真的安慰他，「我覺得你這個樣子剛剛好。」

「那是因為你看習慣了。」葉星說，「要是我當時出現在你面前時是個身高兩米八塊腹肌，高大威武的樣子，你現在也會說看起來剛剛好的。」

棲疏言想像了一下，發現沒辦法想像葉星是個身高兩米的壯漢。

不過，浴桶大概會壞掉。

他咳了一聲，「不然，再給你摸一下？」

「不要。」葉星把手抽回來，「不長在我身上摸著沒意思。」

棲疏言表示有些許遺憾。

「所以你這身材怎麼練的？」葉星問，「我看你一天到晚忙這忙那，要不就陪我玩，也沒有時間鍛煉啊。」

「有的。」棲疏言說。

「什麼時候？」葉星皺眉思索。

「你早上賴床的時候。」棲疏言說。

葉星：「……」

葉星：「明天早上喊我起床。」

「好。」

…………………………

第二天一早棲疏言就醒了，一偏頭就發現葉星縮在身邊，半張臉都陷在被子里，睡的正熟。

棲疏言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戳他的臉騷擾他。

「唔。」葉星皺眉，把臉往被子里藏。

棲疏言扯開他的被子，勾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把頭露出來。

葉星偏頭想躲開，但沒用，只能哼哼唧唧的把眼睛睜開。

「起床了公子。」棲疏言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眯著眼睛對他笑，「小人昨夜伺候的舒服嗎？您該給錢了。」

葉星遲緩的眨著眼看他，兩秒後似乎才遲鈍的理解他的意思，被窩裡的手緩緩伸出來，一塊金光閃閃的小金磚掉到棲疏言臉邊。

棲疏言詫異的撿起他辛苦一晚上的嫖資，哭笑不得的看到葉星又把眼睛閉上了。

「公子，別睡了。」棲疏言捏著他的臉騷擾他，「您給的太多了，稍等小人再給您加一場作秀。」

葉星睜開眼，頗有種怎麼還不拿了錢滾的疑惑，但他這樣遲鈍又憨憨的模樣只會讓人得寸進尺。

「公子。」棲疏言說，「小人等會為您作秀舞刀如何？不如您再給一塊，小人今夜還陪您。」

葉星開機進度達到百分之七十，沒讓他騙到，慢悠悠的拒絕他，「休想。」

棲疏言失望的嘆了口氣，「那好吧，起床吧。」

…………

今天早上的頭髮是棲疏言給他梳的，說是，葉星坐在鏡子前看到背後棲疏言愉悅的眉眼。

「這麼開心呢。」葉星接著自己的頭髮看了看。「我還以為以你的身份，做這種伺候人的事會覺得羞恥呢。」

「公子說的什麼話。」棲疏言抬眼與鏡子里的葉星對視了一眼，「小人都伺候您一夜了，梳個頭罷了算得上什麼。」

「您給的那麼多，伺候您是應該的。」

「噗。」葉星猝不及防，「別說了別說了，你再開這個玩笑青竹今晚就要暗殺我了！」

「我可沒有欺負你尊貴的王爺殿下，他胡說的！」

後面青竹的小胖臉上表情的確驚悚的可以，更遑論後面站著的一排僕從。

「咳，我知道是玩笑。」青竹忙道。

只是從來沒人敢跟棲疏言開這種玩笑，所以他著實是被震憾到了。

「好了。」棲疏言將簪子插到葉星半束起的發間。

葉星便起身跟著他去了演武場。

這個地方葉星溜達著來過一次，還玩了弓箭，可惜他實在廢物，十隻箭九支脫了靶，還有一支正中紅心，是棲疏言幫他作弊得來的。

棲疏言說給他舞刀，說到做到，還是與人對練的。

葉星眼看著一個壯漢提著刀上來，那肌肉那身材，甚至比棲疏言還要高大幾分。

未免被誤傷，他退了好幾步跟青竹站到一起。

台上兩人很快揮舞著長刀戰到一起。

那刀是開了刃的，葉星在台下看著，既刺激又緊張，怕棲疏言一不小心就被削去了哪塊肉。

但這畢竟是棲疏言日常鍛煉，所以基本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發生，遑論他的水準要遠高於與他對戰的壯漢。

所以簡單練了十幾分鐘那壯漢就退場了。

「你好厲害！」葉星跑過去張口就是誇讚，目光盯著他手裡的長刀，伸手想拿。

「有點重。」棲疏言額間連薄汗都沒有，臉不紅氣不喘，顯然游刃有餘。

說是作秀，真就是個作秀性質的舞刀。

「沒事，一把刀我還拿不動麼，我看看，這刀挺好看……。」葉星不以為意，然後猝不及防的被手裡驟然墜下的重量拉著往前倒。

他瞪大了眼睛，連驚呼都卡在嗓子眼裡。

好在棲疏言有準備，伸手就摟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將刀握住。

葉星自己站好了，一股直擊靈魂的羞恥感騰的湧上來，逼紅了臉。

「這刀比我都重吧！」是人嗎！是人嗎！

葉星哀怨的看向棲疏言，算是明白為什麼他八塊腹肌而自己就兩根線了。

「我看看。」棲疏言聞言，一手握刀，另一隻手環過葉星的大腿，輕而易舉的就把人抱起來。

他顛了一下，「你要重一點。」

葉星咬牙切齒，低頭坐在他的手臂上甚是羞恥：「……放我下來！」

說來真是嫉妒，棲疏言的肌肉看起來也沒那麼誇張，穿著衣服站在那，遠遠看著只是個矜貴優雅的公子模樣。

但他能單手提著至少八十斤的長刀比劃十幾分鐘，還能單手把葉星抱起來顛小孩一樣顛。

葉星撲騰著站好，錘了棲疏言一下，惱羞成怒，「我不要面子的！」

「抱歉。」棲疏言道歉有點不走心，嘴角的笑都掩飾不住。

葉星四下看了看，「還好就青竹在。」

他不放心的面向青竹，嚴肅警告，「天知地知，我們三個知，懂？」

「懂！」青竹認真點頭很上道。

葉星讚賞的拍拍他的肩，又想到什麼，目光在幾個可以藏人的地方看了看，「還有不知道藏在哪的兄弟，不許亂說話！」

「公子，我也懂的！」葉星身後不遠的樹上倒吊下一個人，熱情的保證。

葉星回頭看向赤燈，「行，你繼續上班吧。」

「走吧，餓了，難得這麼早起來吃早飯。」葉星回頭看棲疏言，然後一臉空白的看到青竹隨手接過了那把刀。

這小胖子！

認真的嗎！

他那小臉上的肥肉不像是認真鍛煉過的樣子啊！

「你早起不是要跟我一起鍛煉嗎？」棲疏言揮揮手讓青竹儘快把那把刀帶離葉星眼前。

「大師，我悟了。」

葉星雙手合十，四大皆空。

「強扭的瓜不甜，八十斤的刀我也揮不動。」

「放過它，也放過我自己。」

棲疏言按下他的手，「不如明日舞劍？」

「……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