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武沒想到那點，所以也沒去查看那個秀才是否還在。雲落衡簡單思索了一下，便決定親自前往周家村查明真相。

周家村屬於長龍鎮，距離鹽水縣不遠，騎馬的話半天就能到。雲落衡準備先去鎮上看看，以縣令的身份去，肯定是什麼也查不到。

但是……賀寒舟還沒回來。

雲落衡想了想，給賀寒舟留了封信，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讓他若是回來就去長龍鎮尋他。

第二天一早，雲落衡就帶著常武常文兩兄弟出門了，他知道瞞不過張強等人，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中午的時候，三人就到了長龍鎮，鎮子不大，今日是趕集的日子，還算熱鬧。

三人到了鎮上，借口說是跑江湖的路過，要住上幾天，找了個客棧住下。

「大，不對，公子。」常武卡了一下，想起出門在外不能再叫大人，「這裡環境不太好，只能將就。」

三個人訂了兩個房間，房間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套桌椅，被子看著也挺舊，屋裡空氣有些涼，碳火也不足。

「沒關係。」雲落衡呼了呼凍僵的手，推開窗戶，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叫賣的小販，買東西的客人，看上去一片祥和。

好在沒有下雪了。

大家的日子也像復甦的春天一樣開始充滿希望。

「晚上可能會冷。」常文摸了摸被子道，「我叫店家再拿一條過來吧。」

「好。」雲落衡點頭。

雖然到了長龍鎮，但是這件事情要從什麼地方開始查，還是個問題。

「周家村到這裡多遠？」雲落衡問道。

「不遠。」常武回答，「就十里路。」

雲落衡看著街道上的人們若有所思。

「你們先忙著，我下去看看。」

「誒？公子屬下跟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雲落衡飛快的打斷兄弟二人，然後推開門跑了下去。

既然不遠，今日又是趕集的日子，那周家村的人也會來鎮上買賣生活品吧？

「大哥，你這個鐮刀怎麼賣的？」雲落衡走到一個鐵匠鋪，拿著一把鐮刀問。

他不是隨便找的，而是問了好幾個商販，他們告訴他打鐵鋪賣農具的老闆是周家村的人，所以這才找了過來。

「小兄弟好眼力，這個鐮刀割起草來又快又好，只要二百文。」鋪子老闆是個看上去強有力的漢子，他右手臂明顯比左手臂粗很多，一看就是常年打鐵所致。

「我拿一個吧。」雲落衡也笑著回應，心裡卻開始對錢有了具體的概念。

想當初在京城，他隨隨便便給那些下人小廝的賞錢都是幾兩十兩的，如今才知道，原來一兩銀子可以做好多事情。

「喲，這找不開呀。」雲落衡給了二兩整銀子，鐵匠鋪老闆有些為難。

「我向你打聽個事兒，就不用找了。」雲落衡道，那漢子一瞬間表情變的警惕起來，「什麼事兒？」

「你知道最近鎮上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雲落衡問的巧妙，「比如說誰家突然就遭了難什麼的？」

「你是想我周義他們家的事兒吧。」鐵匠鋪老闆一瞬間戳破。

「周義？什麼周義？他家怎麼了？」但雲落衡還是裝傻，一臉好奇的問。

「走走走。」老闆忽然趕人，他手裡拿著打鐵的榔頭，另一隻手搶走雲落衡手裡的鐮刀，又把錢還給他，「拿著你的錢走遠點，老子不做你的生意。」

雲落衡就這樣被推開了，見周圍人開始看了過來，雲落衡不想把事情鬧大，只能暫且離開。不過他確定這個老闆必然知道些什麼，只是出於某些原因不願意說罷了。

雲落衡覺得自己策略有問題，但是也沒有找到其他周家村的人，無奈之下，在街角找了個人比較多的包子鋪吃包子。

剛坐下不久，就聽見隔壁桌在討論。

「馬上就要播種了，今年雪下的好，估計收成不錯。」一個漢子說。

「是啊，要忙起來了。」另一個漢子答，「說起來也要春闈了，不知道我家那小子今年能不能考中秀才，若是能中，就不愁學費和生活費了。」

「童生不是也沒學費嗎？」對方問。

「哎，別說了。」那漢子擺擺手，「是不要學費，可是吃的穿的用的，都得花錢，別的學子穿院服，他沒有也不行，還是得花錢，一兩銀子呢！老子這輩子都沒穿過那麼好的衣服。

要中了秀才，這些才會不花錢，還能拿點生活費回來。」

「原來是這樣。」

雲落衡聽的心驚，如此說來，那文章書院一年從這些學子身上得斂多少錢財？！等這件事情完了，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書院的賬！

「誒，對了，你們聽說了嗎？」一直沉默的第三個人開口。

「什麼？」

「周家村的那個秀才？」

「哪個？」

「就是，那個啊，那個寫那個的……」那人打著啞謎，其餘兩個人卻忽然想起來，「哦，曉得了，他怎麼了？」

「死了。」那個人壓低了聲音，雲落衡卻還是聽見了。

「怎麼死的？」

「誒，你又不是不知道，誰敢得罪那個人，」那人聲音壓的很低，說話也不清不楚，「我看啊，這件事情怕是就完了，你看那個誰拿著東西去了縣裡，不是還沒回來，估計啊……」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雲落衡默不作聲的吃著包子，他不敢上前去詢問，聽這個人說話時的狀態，估計是個喜歡八卦但是惜命的人，若是真問他，只怕會裝傻。

「別說了別說了。」另外的人馬上阻止他，「快吃了回去了。」

那人便點頭，三下五除二吃了包子，三個隨後便離開。

雲落衡又拿起一個包子，從這個人的話里可以得知秀才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訴狀上寫了什麼也無從得知。

至於「那個人」？是誰？

周家村有什麼厲害角色嗎？

雲落衡還是想去找一下那個鐵匠鋪的老闆，他肯定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並且，他會願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