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漸少，很多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雲落衡站在窗戶邊看著鐵匠鋪老闆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關門。

「公子何不直接把他帶過來？」常武問道。

「我怕暗處有人跟著。」雲落衡解釋說，「周村的秀才已經死了，若是被那些人發現他和我們有接觸，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那怎麼辦？」

「對啊，怎麼辦呢…」雲落衡摸著下巴，陷入沉思，「這樣，」雲落衡靈光一閃，對常武道，「你去鋪子上買個東西，順便告訴他有人想換周義一家一個公道，如果他願意，就找個沒人會發現的地方，我們去找他。

你武功好，路上跟著他，常文再帶我過去就好。」

「是，公子。」常武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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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打鐵鋪老闆看見來人是雲落衡一點也不意外，他坐在院子中間的石凳上，說，「你到底想問什麼？」

雲落衡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就是鐵匠鋪後面的小院，他完全沒有想到鐵匠鋪老闆會如此膽大，「這裡不會有人發現嗎？」雲落衡不由的問。

「屬下查過了，周圍沒有人人盯著，應該還算安全。」常武回答。

「好吧。」雲落衡這才鬆了口氣，他坐到老闆對面，開門見山的說，「我叫雲落衡，是鹽水縣的縣令，昨天有個婦人來敲鳴冤鼓，只是…」雲落衡頓了一下，從懷裡拿出被血染了的訴狀，「她只留下了這個，血染了，看不見字，我想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的周義一家又是怎麼回事？」

鐵匠鋪老闆接過訴狀，問，「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告訴你？」

「感覺。」雲落衡真誠的看著他，「我這個人直覺一向很准，我猜你也想還他們一個公道，不然不會在這裡等我們來。」

「呵。」老闆輕笑，他又看了一眼訴狀，折好還給雲落衡，「周嬸本來說墨汁貴，用她的血寫，又能節約墨汁，又能表達自己的冤屈，沒想到……真是天意弄人。」

雲落衡啞然，居然是血書。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老闆說，「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無所謂，如你所說，秀才已經沒了，而那天晚上是我帶嬸子去找的秀才，所以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不見得能活下去。」

「不會的。」雲落衡否認他的話，「我不會讓你死的。」

「不重要。」老闆卻擺擺手，「周叔，也就是周義一家，是老實人，我父母早亡，是他們經常給我送飯又幫我趕在搶奪家產的親戚，我這才活了下來。

可是好人沒好報，周叔周嬸一輩子與人為善，周小弟也是勤勤懇懇，從不與人結怨，而周小妹更是溫柔善良，出落的可人。

可惜，窮人家的女孩子有了美貌是要出事的。」老闆嘆息一聲，「周家村的地主，周正那個老不死的，風流成性，想買了周小妹做妾。可周小妹才十四歲，周叔自然不同意，他們就強搶了周小妹不說，還把周叔他們打了一頓。

周叔去找里正，又被打了一頓，來找鎮長，再被打了一頓。

半個月前，周小妹的屍體被丟到周叔門前，周正家的惡仆還對他們吐口水，罵他們沒有富貴命，給臉不要臉。

周叔和周小弟氣不過，和他們幹了起來，結果周小弟生生被打死，周叔也打成重傷。

周嬸天天去找里正，天天哭，可是誰都不管她，幾天前，周叔也走了，周嬸哭著求到我面前，問我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我們就去找了秀才，他幫忙寫了訴狀，說鹽水縣新來了縣令，可以去試一試，周嬸這才去了縣裡。

沒想到……」老闆抹了一下臉，這個粗狂的漢子也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就一個地主？」雲落衡聽完壓下心底的震驚和悲涼，難以置信的問，「他有什麼背景讓縣丞他們都為他辦事？」

老闆明顯沉默了，好半天才嘆著氣說，「這恐怕需要大人自己去查，這些年，我總覺得周正一家和縣裡邊有點牽扯，但是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一般來講，雖然地主家都很有錢，有些地主也霸道，但是像周正家這樣為所欲為，還被縣裡庇護的，的確不多。」

雲落衡聞言陷入沉思，背地裡的勾當？是什麼能讓張強等人願意維護一個小小的地主？

鐵匠鋪老闆這裡再也得不到其他信息，擔心被人發現給老闆引來災禍，雲落衡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哪一步，我也很清楚我無法撼動張強等人的地位。」臨走前，雲落衡對老闆道，「但是你放心，周義家的事情，絕對不會不了了之，犯罪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鐵匠鋪老闆看著雲落衡遠去的背影，良久，才彎腰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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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人也太慘了。」回去以後，常文感嘆道，「明明什麼都沒做，落得個家破人亡，還投告無門。」

「原來地頭蛇便是如此。」雲落衡看著手裡的水杯，道。

他從來都只是聽說過這些，來鹽水縣的時候，他還在想，這裡里京城那麼近，也算是半個天子腳下，總不該有那麼多為虎作倀的事情。

沒想到是個燈下黑，不過……這裡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更遠一些地方又當如何？

「公子準備怎麼辦？」常武問道。

「你晚上去周家村先探探底，看看這個周地主家是什麼情況，但是千萬注意安全。」雲落衡道，「等你回來，明日我們再一去去村上。」

「是，公子。」常武應下。

「公子不早了，還是先休息吧。」常文整理好床鋪說，「若是去周家村，只怕還有場硬仗要打。」

「好。」雲落衡也沒拒絕，「你們也早點休息。」說完又看向常武，「小心為上，安全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緩一緩。」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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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第二天天沒亮，常武急急忙忙的闖進來。

「嗯？」

「周家村昨晚上進了土匪，周正一家慘遭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