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點頭哈腰，不停地賠禮道歉：「王老闆，真的不好意思，新人不懂規矩，還請您多見諒。」

扶著王老闆的一個長相秀氣的男孩子，陰陽怪氣地說：「不懂規矩？那就陳主管你得好好管教管教才行啊。」

陳主管笑臉相迎，「是是，您說的對，我下來之後一定好好教訓他。今晚你們包廂的消費全免，王老闆，您的手我帶你去醫院包紮一下行嗎？」

王老闆拂開扶著他的男孩，走上前一步，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目光在韓禾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後舉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招了招，「小宇，報警。就讓警察教教他規矩。」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了韓禾的身上，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王老闆，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可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相信他的。濃郁的無助緊緊地包裹著韓禾，就好似一個小朋友在逗路邊玩耍的小狗，小狗和小孩玩的正開心，小孩的家長突然出現，覺得小狗要傷害小孩，什麼也不問，上去就把小狗打了一頓。

韓禾渾渾噩噩地被警察帶進了警車，蕭瑟的街景快速後退，寒冷的夜風從窗戶的縫隙鑽入狹小的車廂，裹住韓禾瘦弱的身體，坐在副駕駛的警察不可思議說：「長得溫溫柔柔的，沒想到打起人來還挺狠。」

這輕飄飄的話語重重地砸在韓禾的心頭，他小聲解釋：「真的是他先動手的。」

明明滅滅的路燈光在車廂里閃爍，一包白色的紙巾闖入他的朦朧的視線里，那一直懸眼眶邊不肯掉落的眼淚，忽地一下砸在紙巾包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道低沉且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擦一擦。」

韓禾接過紙巾，低聲道謝，「謝謝。」

韓禾抽出一張紙巾，梔子花的香味一下攀入他的鼻尖，空蕩盪的心臟好似溫暖了些。

派出所很快就到了，看著燈光通明卻沒有一絲溫暖的屋子，韓禾怯懦了。走進那間屋子，那就意味著那些子虛莫有的罪名便坐實了且無法擺脫。

韓禾覺得自己似乎孤零零地置身於整理得井井有條的一片廢墟之中。他像是沒有一個沒有意識的木偶，獃滯地跟著他們進了警局。

詢問他的警員是代陽，剛剛車上遞紙巾給他的那個，旁邊一個高個子負責記錄，代陽的語氣並不冰冷，有點像是朋友聊天那般。

韓禾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像極了一隻被遺棄在垃圾桶旁髒兮兮的玩偶，白色的燈光晃得他眼睛有些疼。深夜的警局並不像電視劇那般忙得不可開交，他們坐在座位上懨懨地聊著天，有的打著瞌睡，低低地呼嚕聲從口中飛出撞到天花板上，又摔落在地上。

許是心理作祟亦或是真的很冷，韓禾竟打著抖。一道影子罩住了自己，韓禾疑惑地抬起頭看向來人，是代陽。

他把手裡的那件黑色羽絨服遞給韓禾，「把這穿著吧。」

韓禾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他指了指韓禾說：「天氣這麼冷，你就穿這麼點……」

韓禾回過神，歌城裡面有暖氣，所有他就只穿了襯衫和馬甲。

不等韓禾反應，他已經把衣服披在了韓禾的身上，「這是我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