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姐，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家榮。」陳棠琳沒把事情做個了斷前絕不會讓孩子上學，但從未跟家裡訴過苦的薛家榮早就回校做值日了。

魏麗正在忙著做生意，陳棠琳的話她就挑著聽，來不及回應對方，她出聲回應了等著急的客人，這才輪到陳棠琳，「棠琳，你也看到我在忙，有什麼事等我忙完這個點再說吧。」

陳棠琳不好死拽著打攪對方做生意，只好回到對面書店開門放一會空，她等魏麗忙完歇會的間隙速速趕過去，再次細細道來。

「阿榮在學校挨老師的打？」魏麗聽到這番話露出齊芬芬同款震驚，她沒啥文化，讓薛家榮上學念書只會叮囑孩子聽老師話，聽到陳棠琳的敘述，她慢慢抽出震驚，轉而是翻滾的心痛。

她知道自家孩子模樣不俊，沒人跟他交朋友的孤僻她也能感覺到，但她愚鈍並不懂怎麼開口問，直至這幾天薛家榮會興高采烈地回家，她才知道溫海在跟薛家榮處朋友，她心底是感激和感動的。

她也曾聽信婆婆的話覺得陳棠琳不是好人，久而久之，她跟對門那家店的陳棠琳沒說過幾句，反倒是薛家榮讓她打破偏見，孩子開心描述與玩伴一起的點點滴滴，她相信孩子，孩子的個性是不會騙人的，溫海這樣的孩子肯定不止是溫憫鏗這一位老師能教出來的。

陳棠琳瞧見魏麗欲言又止，心又涼了半截，她垂下眼眸，振作鼓舞自己就算沒有其他家長，她還有老溫做後盾。

「棠琳，我等會兒去接孩子時會問問他的，自家小孩該是自己管自己教的，哪裡用得著別人操心動手。」魏麗願意信一回陳棠琳。

「當媽的誰不是為孩子著想，沒有人打他最好，要是有人敢打我兒子，我肯定把他揪出來再扇兩巴掌。」魏麗揮手扇空氣，陳棠琳緊繃了半天的愁容總算展開，她附和一笑。

兩個女人各自行動起來，在確定薛家榮當真受到老師言語侮辱和擰耳朵後，她們一起過去讓校方給一個說法，校方本想息事寧人，該賠禮道歉就不要把事情鬧大。

校長親自坐鎮勸解她們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字裡行間都是說著班導的不易，主打一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棠琳可不是吃素的，她長這麼大就沒妥協過任何一件事，她覺得對方把個人情緒帶到課堂就沒資格當老師，孩子的醫藥費要出，班導的職位要撤，校方給不出說法就把事情鬧去教育局。

「姓陳的黑心娘們是要把她往死里逼啊！」來早餐店閑嘮嗑的七大叔八大姨這幾天都在說這件鬧翻天的醜事。

「我要是有這種不講理又丟臉的娘們，我一巴掌拍死她。」幾杯就下肚的男人紅著半張臉在發癲。

「她把人往絕路趕對她有什麼好處？我聽說阿英回家後被她公公婆婆罵了一頓，說是飯碗丟了一家人就沒指望了。」

這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瞧見魏麗出來就拉著她問話：「阿麗，你跟著她發瘋幹嘛，你也是一個人養一大家子，跟那個黑心婦做缺德事是會遭報應的！」

「我呸！你才遭報應！」

魏麗剛剛在後廚洗碗，聽到婆婆複述他們的說辭，氣呼呼趕出來就是幫陳棠琳說話，「火沒燒到你家你當然不心疼！你兒子你孫子都跟阿榮同個班的，你敢不敢回家問問那個八婆是怎麼罵我兒子的！是，我兒子是不夠俊，但那也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心頭肉，她能罵出那種話就該料到會遭報應！」

「死八婆擰我兒子的耳朵，他耳朵後面現在還有指甲蓋的劃痕！她今天打我兒子，明天就敢打你兒子打你孫子，就是我跟棠琳去得及時沒讓她繼續囂張，換做是你們，一雙老胳膊老腿氣得能蹦上村頭老榕樹！我們把她弄走，你們以為自己就沒收到好處嗎！嘰里呱啦嚼舌根，那我祝你們以後遇到的都是她這麼好的老師去教小孩！」

魏麗這嘴可沒有陳棠琳那麼斯文講道理，她禿嚕出來的話都是直戳這些人心窩的，他們面面相覷，本來是喊魏麗出來一起奚落陳棠琳的，誰知道陳棠琳下了什麼蠱，魏麗居然被策反開始為她說話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做這麼絕是會遭報應的！」他們之中還有為阿英鳴不平的人，他是班導阿英的鄰居，對方家裡的動靜他聽在耳里，「她一個女人靠這份工作養家糊口，她做錯事道個歉就完了，非得搞得人家這輩子都不能當老師，有你們這麼不講道理這麼沒人情味的嗎！」

有人挺身駁斥，他們趁亂趁嘈雜一點一點細摳她們的不是。

「他們家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她公公婆婆是老了又不是死了，一個好賭一個喝酒，他們當蛀米蟲做的孽又算到我們頭上了！她打人罵人就是不對，她過得慘就要我悠著點哄著她，那我兒子要是被嚇出心理陰影她能悠著點負責一輩子嗎？把鍋甩給我們，你們可真行，再說了，這是我們跟她之間的事，你們這群八公八婆少跟我們掰扯道不道德折不折壽！」陳棠琳不帶虛的，踩著貓跟鞋過來跟魏麗站在統一戰線輸出。

時至今日，陳棠琳愈發討厭痛恨這個鄉野爛村的破事，她面目猙獰似乎就是他們期盼的結果，漂亮高傲的女人總會歸於歇斯底里，至此，總有人心安下來覺得她和她們沒有區別，做人哪有不瘋的。

大動幹戈在夕陽餘暉下落幕，陳棠琳回到家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嘶吼，而後悶在被子里哭。

這幾天隨著溫憫鏗上班的溫海同父親一起回到家，溫憫鏗透過街坊鄰里多少了解點情況，他讓溫海回房間後獨自進房間安慰媳婦。

不多會兒，陳棠琳紅著鼻子坐到客廳，溫海乖乖地過去幫她揉肩，她這才舒心點，「幸好還有你們兩個疼我，要不然我就跟那群鄉間野人打個十回八回，打他個皮開肉綻罵得他怕屁滾尿流！」

「咳咳！」溫憫鏗剛進廚房圍好圍裙，聽到陳棠琳把話說得粗俗，趕緊提醒她在孩子面前不能這樣。

陳棠琳意識到不對，輕輕打兩下嘴巴呸了呸。

「媽媽，聽說你去打架了，那你打贏了嗎。」溫海晃了晃陳棠琳的肩膀，好奇地詢問戰況結果。

「我可沒動手，我那是舌戰群儒！」陳棠琳疊手驕傲。

逗得溫憫鏗都笑出聲，溫海倒是執著於結果，「所以媽媽你贏了嗎？」

陳棠琳要是真贏了就不會這麼委屈巴巴，她泄了股氣，拍拍膝蓋讓溫海坐到她膝上來讓為娘好好抱抱，「就是沒法險勝我才鬱悶啊！跟他們互看不順眼六七年了，我要是能贏，閑言碎語早沒了。兒子啊，不是媽媽太軟弱，而是敵人太可惡啊！」

家中暖暖的光芒籠罩在母子倆身上，門外的邢北鷗捧著半碗糖水踮腳窺視。齊芬芬聽到鄰居家鮮有的吵鬧，裝好多餘的糖水讓邢北鷗送過去看看情況好回來告訴她。

邢北鷗不知道齊芬芬的用意，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溫馨的一家三口，媽媽抱著孩子在客廳聊天，父親在為家人準備晚餐，他們有說有笑，跟他家的吵吵鬧鬧完全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