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N. 感冒
小說: 鷺島往事 作者:半夏厚朴汤 字數:2094 更新時間:2023-09-21 03:00:00
「叮鈴鈴」
早晨七點的鬧鐘準時響起,藍宜年關掉投影,揉了揉自己因為久坐而酸痛無比的後腰,起身洗漱。
通宵一晚上的滋味並不好受,他洗了把冷水臉,昏昏沉沉的頭腦總算稍微清醒了一些。手機已經時不時有消息進來,藍宜年一手解開睡衣紐扣,一手挑選著重要的事情回覆。
將睡衣隨意丟進臟衣簍里,藍宜年走進主卧旁的衣帽間,拉開衣櫃,衣櫃里幾乎見不到休閑裝,清一色都是沉悶的正裝。想到今天下午還要和柳景明見面,他皺著眉挑選了許久,總算選出了一套相對年輕活力的淺咖色西裝。
這套西裝的白色襯衫下擺很長,藍宜年整理了很多次都沒辦法讓它服帖,他頗為懊惱地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從衣櫃里翻出了襯衫夾。
纖細的雙手將黑色的寬頻用力收緊,白皙但線條完美的大腿和冰冷的襯衫夾形成了鮮明的衝擊。
其實藍宜年很討厭大腿被禁錮的感覺,但是作為藍氏集團的門面,他不得不做到完美得體。
換上領帶和腕錶,時間已經指向早晨八點,胃裡燒得慌,藍宜年沒什麼想要吃早飯的慾望,隨手關了客廳的燈,就出了門。
黑色攬勝早已在車庫門口等候多時,他一上車,就對上了坐在副駕駛的程啟無奈的眼神。
「是不是又沒吃早飯?」
藍宜年抿了抿嘴,沒吭聲,他默默地把視線移開,裝作很忙的樣子開始打電話。
程啟盯了一會兒藍宜年的臉色,看到他眼底泛著很明顯的青色黑眼圈,輕輕嘆了口氣,他就知道藍宜年昨晚肯定會失眠。
等藍宜年一通電話結束,程啟從保溫袋裡拿出還十分溫熱的小米粥,「啵」的一聲插上吸管,轉身遞了過去,沒等藍宜年開口說話,就堵住了他的嘴,「不許說不餓,給我喝完,否則你想要的那份資料我立馬扔碎紙機里去!」
藍宜年當然知道程啟說的資料是什麼,拒絕的話在嘴裡滾了滾,又被他吞回了肚子里,他接過小米粥,咬著吸管喝了一口,慢吞吞地應下:「知道了。」
明明是加了白砂糖的小米粥,到了藍宜年嘴裡卻泛著淡淡的苦味,他味如嚼蠟地喝了幾口,隨著車子輕微的顛簸,胃裡很快湧起一陣翻騰的感覺。
程啟正低著頭回消息,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藍宜年右手拿著小米粥,左手不著痕跡地壓著自己的胃部,靜靜等待這陣反胃感過去。但身體似乎誠心與他作對,不算柔軟的襯衫夾摩擦著他大腿內側的嫩肉刺激著他的痛覺神經,反胃感也遲遲不退。
為了不讓程啟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後半車程,藍宜年沒有再喝粥,幾乎僵硬地保持著一個姿勢,直到車子緩緩駛進公司車庫,藍宜年才瀉了勁,軟倒在座椅上,他的頭上早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小米粥最後還是沒有喝完,程啟看了一眼,他沒再多說什麼,似乎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
藍宜年偽裝的很好,而蒼白的臉色在地下車庫昏暗的燈光下也讓人難以察覺,因此就連一向關心他的程啟都沒發現藍宜年的不適。
順著直達電梯上到30樓,超大的寬敞平層空無一人,只有簡單的總裁辦公室和秘書辦兩個房間。
無論外界如何傳言,說他疑心病重也好,說他和程啟有私情也好......藍宜年都沒所謂,他只是單純地沒有辦法長時間和很多陌生人共處一室,這會讓他感到十分焦慮和緊張,這也是他避免參加各種宴會的原因。
就好像只能躲在暗處,無法見光的鬼怪一樣。
藍宜年的辦公室很大,但陳設卻很簡單,房間被一個弧形常規中島隔開,中島上擺放著一台德龍咖啡機,兩罐茶葉和一套茶具,靠近門口的空間擺放了一張真皮沙發,對面是一張大理石茶幾和一把雪梨椅,作為會客廳使用,向內便是藍宜年的辦公空間,一張原木色辦公桌上擺著一台電腦和一盆多肉,旁邊是一疊高高的文件堆,常見的老闆椅被蓬鬆舒適的旋轉椅代替,上面還放著一個可愛的小狗抱枕,給嚴肅的辦公室增添了一絲輕鬆的氛圍。
程啟查到的資料被整齊地擺放在了辦公桌上,藍宜年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翻開它,而是看起了新交上來的策劃案。
他還沒做好自己的心裡建設,這是柳景明身上的傷疤,同樣也是藍宜年心裡的傷疤。柳景明曾是帶他走出荒蕪沙漠的唯一嚮導,他不願意他的神祇受到任何傷害,更何況這個傷害很有可能是他的父親親手造成的。
這份資料一直到柳景明來的時候,都沒有被藍宜年翻開,他錯過了翻看的最佳時機,很快就被一大堆工作埋沒,那份資料也被壓在了一堆厚重的文件之下。
因為任性地在下午約了和柳景明的會面,藍宜年不得不將下午需要處理的工作和會議挪到上午進行,在辦公椅上坐下之後,他就沒有再起身過。
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筆尖觸紙的沙沙聲和時不時響起的幾聲急促的咳嗽聲。
藍宜年知道自己有些著涼了,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只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的緣故,他又悶悶地咳了幾聲,發現自己的嗓子開始隱隱作痛起來,身上也忽冷忽熱地打著顫慄。
他不得不停下筆來,打算給自己泡一杯紅糖薑茶,站起身的時候,眼前又升騰起一陣黑霧,藍宜年撐著桌面緩了好久,周邊的事物才勉強清晰起來。
藍宜年其實挺痛恨自己現在的這副破身體,他高中時也是那種半夜猛衝涼水澡都不會生病的人,可自從他的精神因為太過壓抑垮了之後,他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再怎麼調理,也不見得好了。
但未處理的急件還有許多,藍宜年喝完滾燙的薑茶,面無表情地將疊在抽屜里的毛毯抖出來披在身上。
薑茶並沒有逼走他身上的寒意,可皮膚卻逐漸滾燙起來,缺覺加上感冒讓他的腦袋裡好像有一把鋸子在狠狠地拉扯,但藍宜年只是輕輕蹙著眉,似乎感受不到難受一樣,毫不在乎地繼續伏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