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楊千帆並沒有猜錯，密室的確是洛天嵐的目標，而且還是重點的調查地方，其實在楊千帆進去之前，他早已以代幫主的身份進去幾次了，只是他一直沒有找到他最想得到的東西—帳簿。

這本帳簿比任何一件證物都有力得多，只要有了它，天海幫這些年來的所有勾當都會無所遁形，所有曾和它合作過的生意夥伴都會連帶被翻出來，絕對是牽一發動全身，不單可以查出剷除天海幫，更能把其他幫派的罪證一起找出，可說是一石多鳥，這麼重要的證物，洛天嵐當然不會放過，也可以說，它就是他加入天海幫的最大目標。

成為了代幫主後，他便可以名正言順到密室裡找尋，幫主進入密室查看文件只是正常不過的事，誰也不會怎麼注意，在首一兩次他仍小心翼翼，生怕會引人懷疑，但經過兩三次都安然無恙後，他也漸漸開始放下戒心。

他已進來多次，密室裡的陳設早已熟悉不過，只是這裡貯藏的檔案文件實在太多，要在這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找到一本帳簿，實在有如大海撈針，絕不容易。聶羽軒在一個月後便會歸來，他擁有的時間本就不多，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帳簿的事還是毫無頭緒，向來都鎮定淡然的他也不免開始焦急起來了。

今天，他決定再利用代幫主之便到密室看看，他相信帳簿一定收在室內，只是這麼重要的東西，一定藏在非常隱蔽的地方，只要再堅持找找，應該一定能找到的，於是今次從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著手，本來還只想試試碰碰運氣，誰知真的讓他找著了！

他連忙打開看看，確認帳簿是否真的，裏面的確巨細無遺的記錄著天海幫自成立以來所有的生意往來和合作夥伴，憑著他的分析力，他相信這些都是可信的，只要有了它，他的任務便能完成，他便可以離開天海幫，再次恢復警員的身份了。

只是，他卻竟發現，自己並沒有預期的高興，在拿著帳簿時，腦裡第一時間想起的竟是聶羽軒，沒錯，把帳簿交給上司，他的任務便能順利完成了，可是那也意味著，聶羽軒將要鋃鐺入獄，天海幫也從此灰飛煙滅。他對天海幫並沒有什麼感情，而且它是犯罪組織，他理應將他們繩之於法，只是聶羽軒…他一直都那麼信任他，甚至他們的關係已超於普通兄弟了，他也無法否認，他真的無法自拔的愛上他了，他怎能把一個真正愛惜自己的人親手送進監獄裡？

「羽軒…對不起…」他痛苦的合上了雙眼，他很清楚這樣是背叛了他，也知道利用他的感情達到目的很卑鄙無恥，可是他卻沒有選擇。

他們正邪本就不兩立，本就不應該愛上對方！

雖然心裡被自責和良知交煎痛苦萬分，他卻仍是把帳簿收了起來。

他不能再容許自己一錯再錯了。

羽軒，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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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千帆一直耐心的留意著洛天嵐的一舉一動，他去密室的次數和時間，他都瞭若指掌，而且他每次都會細心檢查，看看帳簿有沒有被拿走。

雖然他跟聶羽軒不同，對洛天嵐一直心存懷疑，但他始終希望洛天嵐的身份並不是如他所想。他有勇有謀，聰明果斷，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即使聶羽軒沒有說出來，心細如塵的他卻已看出他們的情人關係，在他心中，聶羽軒不僅是把天海幫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的恩人，更是他的知己戰友，他能想像到，假若洛天嵐真的是個臥底，對聶羽軒而言會是一個多麼沉痛的打擊，所以，他多麼希望他的猜想是錯的，只是，今天當再巡視密室，發現那本帳簿已不翼而飛時，他的心登時沉了下來。

他的猜想真的沒錯，洛天嵐真的圖謀不軌！

罪證已經確鑿，他也應該當機立斷採取行動，捉賊拿贓，本來，發生這種事，他理應先向聶羽軒請示，可是以聶羽軒和洛天嵐的關係，他只怕會有什麼變故，他亦不想聶羽軒為難，通知是必要的，但必須在命令下達後才可以讓他知道，雖然這樣先斬後奏，對聶羽軒實在太不尊敬，可是為了天海幫，楊千帆寧願冒著犯下以下犯上之罪，也要把洛天嵐除去！

他相信，洛天嵐得到帳簿後，很快便會有所行動，他必須在此之前派人把他截殺，而且這事事關重大，他必須交託給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於是，他立即傳來了他最信任的心腹。

不久，一個一身黑衣黑褲黑皮褸，打扮冷酷的冷豔女子已來到他跟前。這女子名叫石橋華美，中日混血兒，擁有非常冷靜的頭腦和矯健的身手，而且對楊千帆是絕對的忠誠，所有重要任務，楊千帆都可以放心交託給她。

「此人背叛天海幫，必須要死。」 楊千帆簡明的交代了命令： 「你帶著幫裡的四大高手同往，我只要一件東西，他的屍體。」

「是，帆哥。」 石橋華美領了命後便退了下去，她不會在意，也不會過問洛天嵐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誰，她只會聽命於楊千帆，但凡楊千帆給她的任務，她都定會完成。

下達了命令後，楊千帆必須進行另一件事，雖然不管聶羽軒是否同意，為了天海幫，他都決不會給洛天嵐活路，先斬後奏是避免不了的，可是，聶羽軒作為幫主，他必須尊重，他不可能把他蒙在鼓裡，所以知會一聲還是必須的。

他很快與身在泰國的聶羽軒接通了視像通話，他把他的懷疑和引證詳細的向聶羽軒解釋了一遍，聽到洛天嵐拿走了帳簿一事，聶羽軒登時臉色一沉，可是卻沒有表態。

「幫主，種種證據已很明確證明了洛天嵐背叛了我們，我已命了石橋華美帶著四大高手前往截殺。」 楊千帆見聶羽軒沉默不語繼續說道，他已作好了心理準備，不管聶羽軒是否同意，都是事在必行，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聶羽軒竟然平靜的答道： 「就按你的安排去做吧！」

他聽罷立時松一口氣，他很清楚，洛天嵐與聶羽軒關係親密，本以為在這件事上聶羽軒定會感到為難，沒想到他會如此爽快答應。

也許是他太多慮了，聶羽軒本就是公私分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海幫，在大局當前，他絕不會因為私情而偏私。得到了他的肯首，他可以更無後顧之憂的把事情處理好，於是他恭敬的答道： 「幫主請放心，此事屬下定會妥善處理，不會留下任何後患。」

「這就交給你了。」 聶羽軒仍是十分平靜，只是，在掛了線後，他卻立即撥了另一個電話： 「吳灝臣，有件急事我想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