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楊千帆很快便把所有事情處理好，也向幫眾宣佈了洛天嵐因為被發現背叛了天海幫，在得到幫主同意後，他已派人把他處置了，而天海幫上下都認為他再沒有活命的可能，就只有聶羽軒一人堅信他仍然沒死，死心不息的不斷派人找他。

身為天海幫的幫主，他當然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尋一個叛徒的下落，因此，他把所有希望都交託給吳灝臣，若然洛天嵐真的沒死，以吳氏集團龐大的人力物力，要找到一個人應該不太困難。

因為洛天嵐被掉下了大海，他們便循著這個方向追踨，吳灝臣派人翻查過當天經過附近海域的船隻共有三艘，分別是開往馬來西亞、泰國和新加坡的，他也利用了自己的勢力調查船上的人員，雖然因為能力始終有限，不能掌握所有資料，但令他和聶羽軒都欣喜若狂的是，他們查出前往泰國的那艘船，在出發與抵岸時船上人員報稱多了一人，儘管他們沒有查到這人是誰，也不能確定他是否洛天嵐，可是，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令他們在茫茫的黑暗中看到曙光，再次找到了希望，聶羽軒當然牢牢抓著這條線索，誓要追查下去。

香港方面遲遲都沒有在那一帶海面發現屍體的消息，所以聶羽軒更加相信，洛天嵐很有可能被救起了，最有可能的是前往泰國的那一艘船，只是，雖然已有了目標，他和吳灝臣也利用他們的影響力派人在泰國不斷尋找，可是還是沒有半點音訊，雖說要把整個國家都翻遍並不可能，可是洛天嵐是中國人，目標已是大大縮小了，他們也集中調查在那段日子才到達泰國的中國人，但始終一無所獲，然而，聶羽軒仍是不肯放棄，只要一天找不到洛天嵐的屍體，仍有著一絲希望，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都絕對不會放手！

「聶先生，你真的那麼肯定洛天嵐身在泰國？」 聽到這裡，齊瀚霆不禁問道。

「當時經過那一帶的船隻有三艘，如阿嵐真的獲救了，而泰國那艘船在登岸時又多了一個人，那不是很可疑嗎？」

「以你和吳先生的勢力，你覺得若洛天嵐真的在泰國，你是否應該能找得到他？」

「吳灝臣跟泰國的幾位很有影響力的中國商人有生意往來，他們都能掌握當地中國人的情況，除非阿嵐身處很偏遠的地區，否則應該不難找到。」

「據你所說，那艘船是停泊曼的，洛天嵐當時受了重傷，以他的身體狀況，必須在當地立即接受治療，所以如他真的被這艘船救起了，他最有可能身處的地方應該是曼，除非，是他傷好了後刻意離開了吧。」 齊瀚霆開始代入了洛天嵐的角色，以他的角度思考： 「如果他沒有刻意離開，那應該是在曼沒錯，那你應該不難找到他；若他刻意要避開你，換作我是他，躲到偏遠的地方也不安全，他對你應該十分瞭解，以你的聰明，肯定很快就查出他在泰國，而且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派人找他，把整個泰國都翻遍了也有可能。」

「那麼，依你所說，他並不在泰國？」 聶羽軒聞言如夢初醒，齊瀚霆的分析很有道理，若洛天嵐不是刻意要避他，他沒可能找不到他；若他真的故意避而不見，那麼他很有可能已轉移到其他地方了。

「他是在泰國，還是去了其他地方，我也不太確定，但是，你們一直循泰國的方向找也找不到，那就應該考慮一下其他可能。」

「可是這世界那麼大，我怎知道他去了哪裡？」 齊瀚霆這話令聶羽軒不禁慌亂無措了，之前他們尚且還有目標可找，但現在又變成毫無頭緒了，再加上洛天嵐這麼聰明，他若是要躲，又怎會讓自己輕易找到？

「首先，我們必須先確定他是否仍在泰國，還有，即使他被救起了，被送抵醫院後，仍有失救不治的可能，他是否仍活著，有沒有離開，這兩點都是在採取下一步行動之前必須掌握的。要知道這些，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翻查泰國海關的出入境紀錄，還有跟碼頭距離最近的幾間醫院的住院記錄。」

「海關的出入境記錄…」 這個道理聶羽軒當然能懂，但是任他們怎樣神通廣大，要取得這些資料也是非常困難的事，他也曾試過想用金錢疏通，使用不法手段取得，但最後也是無功而還。

「我有辦法可以查到這些，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向你彙報調查成果，只有洛天嵐仍然活著，而且也確認了他是否仍在泰國，我們才可以部署下一步行動。」 海關的資料當然不能隨意得到，可是齊瀚霆對此卻有十足的信心，他所需要的，就只是時間而已。

「那麼，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可行的方法全都已試過，齊瀚霆已是聶羽軒現在唯一的希望了，而且，聽他剛才的分析，他能感到他是個心思縝密，考慮周詳，聰明絕頂的人，再加上他那麼充滿自信，聶羽軒覺得他是可以信賴的。

「聶先生請放心，我既已接下了你的工作，便一定會全力以赴。」 齊瀚霆把筆記本和電腦都收拾好，便準備離去了。 「等我的消息吧。」

「齊瀚霆！」 聶羽軒突然叫住了他，雖然在他和吳灝臣的事情上，自己不方便插手，可是，他很清楚，他們真的需要坐下來，平心靜氣好好的談一談，於是把一張紙條遞了給他說道： 「這是吳灝臣的聯絡方法和地址，如果你想見他，就去找他吧。」

齊瀚霆聞言愕了一愕，他知道這是聶羽軒的好意，於是把紙條收下了，簡單的答道： 「謝謝。」

聶羽軒不知道他會否去找吳灝臣，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吳灝臣一定很想再見到他。

只是，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才最清楚，他並不便幹預，能做到的就只有這些些了。

齊瀚霆離開了聶羽軒的辦公室，一回到家裡便軟軟的倒在殺發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令他實在一下子招架不來。

雖然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再次重遇吳灝臣，對他而言是那麼的痛。

他曾想過，自從他變成另一個人的那天起，他們的緣份與情份都徹底斷了，因為，他太清楚，吳灝臣喜歡的，一直都是那個最溫柔善良的齊瀚霆，而不是這個狠戻無情的自己，而他也真的做到了，從那時開始，他一直刻意避開他，切斷跟他的所有聯繫，讓他跟自己從密不可分的戀人，變成縱使見面也不再相識的陌路人。

可是，他卻如何也料想不到，上天並偏不讓他們緣盡。

他凝視著手中的紙條，他知道此刻吳灝臣很想見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好好的跟他說清楚一切，只是，他並沒有這份勇氣。

他看似冰冷堅強，如鋼鐵般不可摧毀，可是，他的心底埋藏著的，卻是他一直都掩飾得很好，沒有什麼人能發現到的脆弱。

他害怕，他害怕再次面對吳灝臣，更害怕看到他看自己時那充滿陌生恐懼的目光，所以，縱然明知只有勇敢面對才能解決一切，他卻一直怯懦的逃避著。

他…始終不敢再去見他…

他痛苦的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紙條小心翼翼的收在抽屜裡，再牢牢的鎖了起來，不讓自己見到。

在不願失去的同時，心裡實在抗拒再次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