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洛天嵐已離開了泰國，這條線索看來已斷了，可是齊瀚霆卻有另一個方法能找到他，但要一步步追查下去的話，他必須掌握一些警方的內部資料，例如洛天嵐在警隊裡主要從事什麼工作，曾執行什麼任務，跟他來往最緊密的人等等，只是，臥底的資料向來是警隊的高度機密，要得到這些，除了要利用他的黑客技術，還必須先清楚警隊的內部運作，不過這並難不倒他，因為他還有兩位好兄弟無時無刻給他支援。

當年發生了那件事後，他一直潛伏著的黑人格被逼了出來，看透了這世界的黑暗殘酷，漸漸明白到只有變強才會不再受到欺負踐踏的道理，他再也不會回復從前的自己了，從此另一個人格便成為了新的齊瀚霆，他也開始了新的生活。為了刻意避開吳灝臣，也為了離開那個只會為他帶來痛苦的地方，他毅然來到了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香港，在這裡結識了兩位好兄弟—唐文熙和莊智彬。

唐文熙跟莊智彬本是相識的，而齊瀚霆則是他們的鄰居，他們跟齊瀚霆一樣，並不是在香港土生土長，香港是個競爭非常激烈的地方，再加上他們都是外來人，要找工作並不容易，因此，他們的生活條件和居住環境都非常惡劣，然而，這不單沒有令他們灰心喪氣，反而激發了他們決意努力發奮改變生活。齊瀚霆和莊智彬頭腦靈活，很多事情只要努力去學便能精通，再加上唐文熙個性親切熱情，人脈很廣，三個人又處於同樣的困境，自然是同舟共濟，團結一心，三兄弟一起面對困難，亦比孤身作戰好得多。找不到正式的工作也不要緊，他們一樣可以憑本事養活自己，於是，他們開始在黑道打滾，從起初替一些幫派處理一些麻煩小事，到後來成為專門為他們解決疑難的解決師。

雖然找人這工作比殺人的風險遠遠為低，可是也絕不容易，不管是海關和警方，資料都受到非常嚴密保護，要靠一個人的力量取得並不容易，而且他們必須儘快找到洛天嵐，不容浪費一分一秒，所以，齊瀚霆一直都和莊智彬一起合作，而唐文熙亦利用他的人脈關係為他們提供了不少情報，一切才能進行得那麼順利。要找到臥底的資料真的非常困難，這次，他們總共用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雖然非常艱辛，但得出來的結果卻證明了所有努力都非常值得。

齊瀚霆知道聶羽軒這段時間一定非常焦急，在搜集了足夠資料後，他立即把這個好消息帶了給他。

「阿嵐有可能在紐西蘭？」這個喜訊對聶羽軒而言太難以置信了，泰國的線索斷了，世界又這麼大，他本來已是束手無策，完全不知該往哪裡找下去，卻沒想到，齊瀚霆竟然這麼快便找出了端倪，實在令他喜出望外。

「我並不能肯定，這一切只是猜測而已，還需要先待我們查明，但有目標總比漫無目的找尋好。」齊瀚霆徐徐向聶羽軒解釋得出這推測的理據。 「我們查出了，洛天嵐有一個關係很緊密的搭擋，是一名叫淩雨的女子，他們感情很好，而且合作無間，之前洛天嵐潛伏天海幫，而淩雨則潛伏在竹聯幫，他們一直有交換情報。後來淩雨被調往紐西蘭執行任務，而她在當地很明顯不是單獨行動，背後一定是有人為她支援。洛天嵐之前受了重傷，要在前線拼搏已不可能，極有可能已退居幕後。當然，為淩雨作支援的未必會是洛天嵐，也可能是其他人，但既然他們關係這麼緊密，我們現在又暫時沒有其他目標，我覺得可以先依循這個方向找找，看看有沒有發現。」

「的確，這是現在唯一可以做到的。」聶羽軒也很認同齊瀚霆的看法。

「那麼我們就以紐西蘭和淩雨為目標，我會盡可能查出她的行蹤，還有跟她有聯絡的人，希望那個接應她的人真的是洛天嵐吧。」公事已辦完了，齊瀚霆也收拾東西離開，他每次都走得有點急忙，甚至像逃一般似的，向來觀察力很強的聶羽軒很容易便能看出，他一定是害怕自己跟他提起吳灝臣，他很理解這種恐懼，可是今天他不會再讓他再逃避了，他早已想好了方法，一定要讓他跟吳灝臣見面。

「齊瀚霆，吳灝臣已住院幾天了，醫生說他患了抑鬱症和肝鬱結，情況十分嚴重，在短短兩星期裡瘦了五公斤，各個器官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在齊瀚霆正要離去時，他突然拋出了這一番話，他很清楚齊瀚霆聽到這些會有什麼反應，見到齊瀚霆聞言立即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臉色有如死灰一樣，他知道這番說話奏效了，於是繼續說了下去： 「他每天不肯吃飯，不肯休息，根本就是在自我折磨，他雖然平時甚少有什麼病痛，但再強的體魄也經不起這樣折騰，醫生說，再讓這情況繼續下去，身體只會一步步衰竭，最壞的情況，甚至可能是他會被自己逼向死路。」

「他…他現在到底怎樣了？這個病可以治好嗎？需不需要動手術？」齊瀚霆立即焦急的追問道。雖然一直努力掩飾他對吳灝臣仍然有情，然而，聶羽軒這番話卻聽得他心膽俱裂，所有的偽裝都瞬間瓦解。

吳灝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比誰都要清楚，可是，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只是想吳灝臣對他死心而已，他從沒有想過要把他害成這樣，他從沒想過害他，他仍這麼愛他，他怎會忍心害他？

「你若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聶羽軒卻偏不把吳灝臣的情況告訴他。 「雖然情況很糟，但起碼他仍活著，要補救還能來得及，相信你應該很清楚，他最需要的藥是什麼，你可以為他做的又是什麼。」

齊瀚霆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令吳灝臣受盡煎熬的是自己，能解開他的心結，讓他過回正常生活的也是自己。是他的怯懦逃避把吳灝臣一步步逼向萬劫不復的境地，他已經犯下了彌天大錯，怎能讓自己繼續錯下去？

見到他陷入了沉思，聶羽軒心想他應該想通了，語氣也放軟了一些： 「不管你和他能不能再接受對方，但當年你突然不辭而別，讓他這些年來受盡了思念的折磨，你應該坦白告訴他，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令你徹徹底底變成了另一個人，他有權知道，你也有責任讓他知道，至於開誠佈公以後，你們還能不能重新開始，全是你們的選擇。」

「聶先生，他現在在哪間醫院？」齊瀚霆終於下了決定： 「我會去見他，也會把關於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