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即使在黑夜中，爆SEED也可看到殷天俠的臉已慘白得近乎透明。

而當看到他身已血淋淋的衣服，他才意識到原來他早已有傷，可是這個愛逞強的小子就是什麼也不說，若不是他細心都不會發現到。

鮮血從本就沒有好好痊癒又再受重創的傷口不斷湧出，而且剛才一番折騰更差點要了他的命，殷天俠縱是咬牙硬撐著想裝作無事，搖搖欲墜的身體也不爭氣的出賣了他。

「我能走…沒事…」 他想拒絕他的幫助，但聲音卻是虛弱得連自己也差點認不出來。爆SEED哪會被這種謊言騙倒？幹脆的一手撐住了他的身體，硬是把他扶著回去酒店，殷天俠縱然極不願意，但此刻的力氣並不如他，只能乖乖聽話。

爆SEED的手才不一會已沾滿了鮮血，據他估計那絕不是普通皮外傷，而且殷天俠全身越發軟弱無力，就只靠自己支持才能勉強撐住，必須快點回去才行！

酒店的員工見到殷天俠是被人扶著回來，眼裡滿是疑惑，爆SEED很機警的擋住了他還在流血的傷口，故意很不滿意的抱怨道： 「你這小子，都叫你別喝那麼多了，下次再喝醉我可不管你了！」

酒店人員見原來只是喝醉，也沒有過問了。

好不容易把快要軟癱在地上的殷天俠扶回房間，爆SEED讓他躺了在床上，又四處翻藥箱想幫他包紮。

「在抽屜…最下一層…」 殷天俠雖然意識開始模糊，可仍是支撐著不讓自己昏過去，清楚的告訴爆SEED藥放在哪裡。 「還有…退燒止痛藥…在另一個箱里…要強力那盒…普通的沒用…」

箱子里有很多止痛藥，爆SEED把其中一盒取了出來，那是極強效的止痛藥，止痛是很有效，可是服多了難免有副作用，嚴重的更會引發胃潰瘍。

爆SEED當然明白，卧底執行任務，受傷是在所難免的，可需要用這麼強力的藥止痛，這小子，難道做卧底做到連命也不要了嗎？

卧底也是人，也有家人朋友，為了要完成任務這麼輕賤生命，值得嗎？

這種生命觀，他實在無法認同。

可是回心一想，就在數分鐘前，自己不也是一樣，為了報仇可以不惜同歸於盡？

殷天俠的血仍在不斷流淌，這樣下去會做成大量出血，爆SEED很清楚並不能把他送到醫院，現下能救他的，就只有自己了。

他雖然不是專業醫護人員，但已習慣了自己療傷，這並難不到他。

他把那浸滿鮮血的白色裇衫脫了下來，很純熟的為他上藥包紮，那傷口是很深的槍傷，雖然之前處理過，但反反覆復從沒完全癒合，現在更是血肉模糊，十分猙獰恐怖。

這麼深的傷口，只要輕輕觸及也會劇痛難耐，更何況是碰到藥水？可殷天俠卻是半聲也沒哼出來，眉頭亦沒皺一下，彷佛絲毫不感到痛楚似的。

「痛就叫出來吧，別忍了。」

「不痛。」 殷天俠仍是倔強的答道。

爆SEED搖了搖頭，真的拿他沒有辦法。

包紮好傷口，爆SEED幫他穿回衣服，卻發現另一個傷口，那很明顯是槍傷，雖然看上去已是多月前的舊傷，可是它的可怕之處不是留下的疤痕，而是受傷的位置。

那是人的大動脈！

爆SEED可以肯定，當時這一槍，絕對可以取了殷天俠的命！

「魏進風是個疑心很重的人，最初我接近他時，他仍對我處處提防懷疑，要查出更多他的底細，我先要得到他的信任。」 經過休息療傷，殷天俠已好了些，只是說話仍有點虛弱無力，他見爆SEED凝視著他的舊傷便解釋道： 「一次我們中了仇家埋伏，被重重圍困，逼得無路可退…」

「所以，你為了博取他的信任，替他擋了槍，之後，他就開始重用你，信任你了，是不是？」

「魏進風並不是final boss，他背後仍有話事人，只要我取得他信任，把這話事人查出來…」

「你瘋了嗎？」 爆SEED實在聽不下去，一聲怒吼打斷了他，只是，就是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生氣。 「卧底是這麼做的嗎？是這樣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嗎？

「只要能把Eternity連根拔起，這犧牲，我覺得值得。」 當天情況十分兇險，大動脈破裂大量出血，他幾乎沒命了，可是，到了今天，當再談及這件事時，他卻是那麼輕描淡寫，彷佛這些都跟他沒有關係。

其實，他並沒有告訴爆SEED，那次中伏，就是在她的葬禮後不久的事。

所以，這樣以命相博，只是單純的為了任務，還是另有因由，當中只有他本人才最清楚。

「我不信，以你的這麼聰明冷靜會這樣做，這當中一定另有原因，是吧？」 爆SEED始終相信，殷天俠並不是那種完全不在乎生命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跟在發現失去阿釘時，完全喪失理性的自己一樣。

「你想多了，沒有其他原因。」 殷天俠只是笑了笑，真正的原因，這世上除了自己，不會有別人知道。

爆SEED凝視著他，閱人無數的他，早已看出這分明是在說謊。

然而，當看到他脖子上那些瘀黑的指印時，他卻選擇不去揭穿。

再次揭開他的傷疤，只會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他之前太魯莽衝動了，已傷了他一次，就算他沒有怪他，他也不能再次傷他。

「對不起…」 以他爆SEED的性子，絕不是輕易道歉的人，可是面對殷天俠，他真的內疚了。

在阿釘的事情上，殷天俠並沒有錯，自己實在不該在不問清楚情由下這樣對他。

「釘姐的確是因我而死的，你要尋仇也很正常。」 殷天俠毫不在意的答道。

「你說過，會為阿釘的死還我一條命，對嗎？」 爆SEED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

「是。」 殷天俠把槍遞了給他。 「隨時也可以。」

「既然你的命是我的…」 爆SEED卻明顯沒有要殺他的意思，並沒有接過手槍，只是很嚴肅的看著他。 「那麼，給我活著，沒有我的准許，不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