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張白也趕緊撇過頭去，低聲道：「我叫張白也。」

顏舜溪微微點了點頭，她對這個人有幾分印象，班裡每次成績評估都是第一的學霸，只是好像很少參加比賽，獲得的有效名次也不多。

看著面前這個穿著圍裙，手裡握著托盤的女孩子，顏舜溪忽然來了幾分興緻，覺得她主動朝自己搭訕的模樣甚是可愛。

張白也朝老闆那裡望去，老闆剛剛打了個電話，這會兒收拾了東西，走過來拍了拍她，笑嘻嘻道：「小白你既然遇到同學就和她好好玩吧～今天老闆約會提前下班哦，我出去把門給你們關了，鑰匙給你，記得鎖門哦。」

張白也微微點頭，接過鑰匙，側身對顏舜溪道：「等我一下。」

等她出來，顏舜溪微微抬頭，女孩子已經解掉了圍裙，穿著白色襯衫，將她放置在裡間的畫板和畫具都拿了出來。

張白也沒帶電腦，就著畫板給顏舜溪粗略的畫了幾個模型，她的線條明朗，用色幹凈，畫的時候就兩隻眼睛扎在了畫板上面，看起來就是老師最喜歡的那一類好學生。

顏舜溪看她畫畫看得入了迷，心裡想著認真的美人最是好看，古人誠不欺我。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顏舜溪歉意的拿起手機，輕聲道：「我接個電話，不好意思。」

張白也仿若沒有聽到，依舊拿著畫筆勾勒著線條。

她就是這樣，畫畫的時候，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打擾到她。

顏舜溪看了眼來電信息，皺了皺眉，伸手捏了捏鼻尖，接通電話：「喂？」

「舜溪，今晚媽媽臨時公司有事，只能下次帶你吃飯了。」電話對面那頭的女人說道，依稀還能聽見幾聲男人的撒嬌聲音，「媽媽給你轉點錢，你看看有什麼東西想買的……哎呀，別動，我說話呢……」

顏舜溪不耐的聽著電話，倚著窗，眼睛卻已經飄忽到了那個坐在那裡作畫的女孩子身上。

「上次那款包媽給你找人補貨了，你有空去店裡拿就行……不和你說了，下次出來吃飯啊，乖。」

對面已經掛斷了電話，顏舜溪看著暗下去的熒幕，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

她打開微信，父親一小時前也給她發了信息。

又是給她轉了錢，說家裡這兩天有客人，讓她去外地玩玩。

「嘖。」她收起手機，手插進褲兜里，朝著那個穿著白襯衫，在畫板上認真作畫的女孩子走去。

兩個人一個看的入了迷，一個也畫的入了神，誰也沒預料到時間的飛速流逝。

直到外間的夜色映入了咖啡館的窗內，顏舜溪主動開口說想請張白也吃頓飯，表示一下耽誤她時間幫忙的歉意。

張白也搖了搖頭，她收拾著東西，從工作室里將那件黑色羽絨服拿出來穿上，道：「我得回學校了。」

顏舜溪也不強求，她提著包，等著張白也收拾好東西出來鎖門。

張白也收拾好出來，她正想著開口禮貌的告別一聲，顏舜溪就將她自己的手機遞到了她的面前。

一個微信二維碼。

「今天…謝謝你。」顏舜溪摸了摸鼻子，有些彆扭，「加個微信吧。」

張白也嘴角微微上揚，她用手機掃過二維碼，發送了好友申請，邊推著車往顏舜溪相反的方向走，順手揚了揚手機朝著顏舜溪示意，接著她就側身騎上車，一陣車鈴聲，顏舜溪盯著那騎車遠去還夾雜著幾點雪白的身影出了神。

等人影徹底消失，顏舜溪這才回過神，叫的網約車也剛好到了，她打開後座車門坐上去，整個身子便被車裡的暖氣包裹著。

她在咖啡館待上了大半天，今年的冬天，也終於落了這第一場雪。

雪花在外面無聲無息的飄落著，顏舜溪一隻手撐著腦袋，同意了張白也的好友申請，順手給她發了個貓咪的表情包。

對方沒有回覆，可能是還在回去的路上吧，顏舜溪想著索性眯上眼睛，打算等到家前先眯一會兒。

車子停在一棟小型洋房門口，顏舜溪付了錢下車，走到門口拿出鑰匙開門。

一聲鑰匙穿孔的聲音，顏舜溪打開門，房裡那男男女女的嬉笑聲瞬間傳入了她耳中，她站定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睨了一眼她爸。

她爸坐在旁邊客廳的沙發上，懷裡躺了個化著濃妝的女人。

那邊一群人喝著酒聊天，酒精味瀰漫在整個房間里，顏舜溪皺了皺眉，挎著包徑直的走上樓去。

「這不是小溪嗎？小溪回來了？」那邊有個男聲開口道，喝酒玩樂的眾人紛紛停了下來看著走上樓的顏舜溪。

顏舜溪停了腳步，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一眾人。

她爸醉的迷迷糊糊的站起來，臉上染著酡紅，旁邊的女人攙扶著他，他這才沒有摔倒。

「快來……叫你叔叔阿姨…」

顏舜溪懶得搭理他，轉過頭就繼續向樓上走去，耳邊傳來客廳里她爸罵她不識好歹的聲音。

她上樓走進房間，房裡看起來一片狼藉，東西到處都是。

顏舜溪強忍著不耐，快速的將畫具和顏料翻出來裝好，換了一個軍綠色的背包，「嘭」的一聲重重關上門下樓。

「你要死啊！」她爸站在樓梯口，手上握著一瓶酒，身子搖搖晃晃的，「關這麼重的門，你是要幹什麼？」

顏舜溪站在樓上的木地板上，冷眼看著她爸，說：「誰先亂動我房間的？」

那邊客廳的人看這邊吵了起來，都走過來拉著顏舜溪她爸爸勸。

她爸倒是覺得這會兒被顏舜溪落了面子，猛灌了一口酒，伸手用中指指著顏舜溪，罵了起來：「你是我的種！這是我房子！你個小崽子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一天天的躲起來，跟你那個賤人媽一個德行……」

顏舜溪不願再和他吵，走下樓來，徑直走到玄關處握著門把手，正要開門，她爸正好罵了一聲：「快滾！滾出去就別再求我讓你回來，你個不要臉的賠錢貨…」

她拉開門，重重的把門甩上，終於將那聲音阻隔開，耳邊又恢復了清明。

等顏舜溪坐上車，她隨口報了一個酒店的名字，就倚著座位半躺著玩手機。

張白也回了她一個微笑表情。

顏舜溪看到這個的時候只覺得好笑，剛才那點兒在家受的氣瞬間沒了，她也沒在意，發了條信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