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王爺府被抄了家。

全部財產充公，王爺被押入皇家地牢，被虜進府的女眷被遣散，其餘人皆被流放。

赤金、生沙金等金銀財寶的數量之大，祖母綠、珊瑚樹等稀世珍寶數也數不清。

各地的房產契愣是裝了好幾箱，還不算上當鋪、銀號。

府中美人來自各地，甚至還有外邦美人。

猝不及防得到消息的重臣紛紛趕往皇宮覲見。

「陛下，抄家一事做的不妥。」

自不再受天命限制後，聿承川加大暗查力度，每查出證據就往外披露，官員及百姓對王爺的完美印象漸漸破碎。

天書所記載的內容也相應變化。

起先的顛倒是非，到如今的開始客觀。但只是短短一句話，[王爺府一夜之間被皇帝抄了家。]再無旁的敘述。

還是不清不楚，在為王爺所做的醜事掩蓋，為何被抄家？做了哪些齷蹉事？一句沒提。

聿承川的視線從天書轉向朝臣。

「王爺貪污軍餉，與外邦勢力勾結，抄家有何不妥？」

朝臣瞪大雙眼。

身旁的太監低頭，恭敬的接過證據，傳遞給朝臣。

被攔截的控告書，與外邦的來往信件，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

朝臣們啞口無言，只能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短短幾個月，他們眼裡風清氣正的王爺一下變成了虛偽齷蹉之人。

「怪不得，當初王爺前往邊疆不過幾周，戎人就投降了。」

抄家這麼大的動靜，天還未亮，民間一下就傳了開。

一少年氣喘吁吁跑進了破敗的院落，還沒喘過氣來就開口道，「…呼呼…大，大哥，你猜我今日聽到什麼好消息了？」

床上躺著的青年一臉病弱。

頭暈，渾身酸痛，一呼一吸間，內臟都在發疼。太疼了，一夜之間被疼醒了數次。

他目光灰暗，隨口應聲，「什麼…咳咳、好消息？」

一邊說著，同時難以克制的咳出聲。等說完話，咳聲猛烈爆發，幾乎要將肺咳了出來。

再如何好的消息也比不過愛妻死而復生。他新婚的妻子，就因被王爺看中，被虜去了。他向衙門上訴，卻在回家路上招來了一頓毒打。

渾身的傷還未痊癒，又得知妻子不堪受辱，硬生生將頭埋入水盆溺水的消息。

他尋了很多法子想要揭露此事讓王爺受到制裁，無果。

甚至知道了毆打他的那群人是來自王爺的指使。還被威脅下次把一家人都關進牢里。

自此病倒在床。

身穿打滿補丁麻布衣服的少年連忙上前倒了一杯水，一邊拍著被順氣一邊喂水。

「王府被抄家了，那個狗東西被押地牢里了！」

「當真？」青年猛的一嗆，他伸手抓住少年的手，眼睛緊緊盯著，不放過一絲一毫細微表情 。

「真的，是真的。我剛跑去王府外面看了，圍了好多侍衛，一箱一箱的財寶往外抬。」

「太好了……」又是猛地一咳，一團血跡赫然出現在眼前。

少年大驚，「怎麼咳血了？」

「……沒事。」

……

懷元青坐在床榻上，一臉懵逼。

經過一番分析，首先宮人還叫他娘娘，排除皇宮易主，其次內力使不出了，排除帝王在和他玩情趣。

那麼只剩下一個結論，他被關小黑屋了。

懷元青：……

他就說嘞，為啥帝王昨晚說什麼做錯事，什麼原諒。

「能不能請陛下過來一趟。」

沒人應聲。

懷元青選擇換種說法，「本宮內急。」

宮人端著夜壺走了進來，低著頭目不斜視。

懷元青再次沉默。

「這鎖能幫本宮打開嗎？」

「回娘娘的話，不能。」

果然。

「退下吧。」

只能等陛下過來了。

等待途中，懷元青開始反思他為什麼會被關小黑屋。

不料午時，宮人來帶來句話，「陛下說忙，讓娘娘自行用膳。」

懷元青默默看著布菜的宮人，終於忍不住捂臉嘆氣。

步攆即將到達養心殿。

聿承川內心掙扎，他有些不敢回去見元妃。

「等等，去地牢罷。」

依言，步攆轉了個彎。

分明親自將元妃囚在殿中心，卻在此時露怯了。

聿承川徑直前往王爺所在地牢隔間。

牢內陰暗潮濕，牆上，地上的血污即使經過清理，依舊有殘留。

架子上擺滿了刑具，上面沾染的血跡發黑。

王爺身著赭衣，披頭散髮，身形凌亂，雖然未動用什麼刑罰，卻也整潔不到哪裡。

見皇帝前來，眼裡的憤恨藏也藏不住。

若不是黑衣閣閣主甘願雌伏帝王身下，此刻高高在上的便會是他。

[呵，若不是你掃尾不幹凈，怎會如此？就算閣主言而不信，皇帝沒死，你也不會被抓。你要是能穩住，還能反過來搞死閣主。一手好牌被你打得稀爛。]讀取到心神的系統嘲諷。

[還說我？如果不是你又菜又愛裝，我怎麼會被抓住把柄？還說在你的遮掩下，沒有證據會出現在人前。可把你能的。]

[別的宿主什麼把柄都能處理的幹幹凈凈，根本用不著系統出手，像這種通敵，旁人懷疑都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何況被搜出證據。怎麼就你會。]

……

「真不知元妃為何會看上你。」

品德敗壞，虛偽齷蹉，貪財好色。也就一張臉能看。

聯想到元妃喜好妝容，沒上妝容時遮掩著臉不願讓他瞧見，上了妝後便如同孔雀開屏，刻意調整角度展現著容貌。

每當這個時候，聿承川總會覺得好笑而多看幾眼。元妃也會因此悄悄得意。

真可愛。

聿承川摸透了元妃的小心思卻不揭穿，就是怕欣賞不到這般可愛的小動作了。

元妃本身好美，因容貌而欣賞他人也不奇怪。

還在腦海中與系統相互甩鍋的聿訓識頓住。

他從現代小職員穿越而來，第一次當王爺，玩弄權術確實生疏，但皇帝話後的意思他還是聽得懂的。

和系統懟得上頭了，不知從哪借來的膽子讓他嗆出了聲，「他的滋味如何，可惜先讓你得手了。」

瞬間想，皇帝像看死人一般，滿眼冰冷。

聿訓識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說了什麼，只能僵硬的梗著脖子。

「管好自己的嘴。」

聿承川伸出手，獄卒意會，呈上鞭子。

因著皇帝要用，鞭子特意經過一番清洗。但多年的血污已不是簡單的清洗就能洗凈了。

粗的細的，帶倒鉤的……

聿承川收回視線，怕鞭子髒了手，只是指著帶倒鉤的鞭子吩咐道，「這根，動手。」

皇帝就在一旁盯著，獄卒自然發狠表現，鞭子破空的聲音半點不含糊，實打實不留力的落在王爺身上。

「啊——」王爺發出一聲慘叫。

「別打別打，我說著玩的，我錯了。」

行刑面前毫無骨氣就認了輸，獄卒都不免心中嘲諷。

其他隔間里的犯人卻也沒求饒求的這麼幹脆利落。

幾聲鞭子落下，白色單衣多出了幾條血痕，血紅的肉外翻，不停滲血。

臉上已瞧不出英俊，唯有猙獰之色。

「啊呃——別，別打了，讓我幹什麼都行。」

「停下罷。」聿承川出聲。

方才是王爺的輕佻話語惹怒了他，他到沒有折磨人的喜好。

聽了幾聲慘叫、求饒後也就覺得索然無味。

果然除了一張臉外一無是處，沒有半點骨氣在身上。鞭子難免抽到了臉，現在，連臉都不能看了。

「朕且問你，你如實回答，若是不實……」

話音未落，還沒從鞭子中緩過神的聿訓識像裝了雷達，趕忙應聲，「什麼問題，我都說，你儘管問。」

「你府中養的門客呢？」

先前聿承川派去的影衛總是無功而返。

他不覺得聿訓識有這個能力掩蓋齷齪，唯一合理的理由是有高人相助，可昨夜抄家也沒發現門客的存在。

「門客？沒有養門客。」

不似撒謊。

聿承川撇了一眼鞭子，而且，他也不敢撒謊。

「你先前那些痕跡是誰幫你處理的？」

「沒人幫，我自己。」

聿承川眯眼，「說實話。」

獄卒十分上道，鞭子凌厲的破空，「啪」一聲甩在地上。

聿訓識身體不受控制的一抖，心跳加快。

他只猶豫了一瞬，卻張嘴無聲，又合上了嘴。

「老實點。」獄卒一鞭子甩了過去。

一鞭子過後，聿承川看的分明，聿訓識嘴巴一張一合，拚命想說出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像有什麼在限制他說出口，而使他失了聲。

一時間有些瘮人。

獄卒以為他在裝神弄鬼，對聿承川說道，「皇上，不如改用骨刺。」

骨刺刺入骨髓，刺痛難忍，再硬的嘴都能撬出話來。

聿訓識瞪大眼，拚命搖頭。

若是被用上骨刺，就相當於上了死刑，要不了不久便會受感染而死，無回天之力。

聿承川在王爺恐懼的目光下，故作思考。

視線掃過一排排的刑具，好似在思考哪個更管用。

王爺嚐試了半天，始終發不出聲音，只能拚命搖頭。

聿承川若有所思，「那朕問你，你點頭或搖頭回答。」

王爺欣喜若狂，果斷點頭。

聿承川屏退左右。

「你方才失聲了？」

王爺點頭。

「你知道你失聲的原因嗎？」

王爺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