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綠對拜拜的事情很上心，大清早就爬了起來，江遠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廚房裡搗鼓好要吃的早飯了，昨天熬剩的雞湯，簡單的做了一碗小面，白水煮蛋擦幹凈水漬。

趴在床頭，拿熱乎乎的雞蛋去江遠額頭上滾了兩圈，江遠還沒完全清醒，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繼續作亂，長手一伸把人攬在懷裡，不讓他亂動了。

「快起床了，懶蟲」，姜綠趴在他胸前，空出來的手，摸了摸他的眼睫毛，兩人靠的很近，姜綠有些冷的呼氣聲輕柔打在江遠硬朗的面容上，江遠閉著眼摸上他擦幹凈還有些冰涼的小手。

「怎麼不用熱水」，江遠閉著眼把他的手捂在自己寬厚泛熱的手掌中。

「我急嘛，你快起來啦，吃完面我們就去拜拜」，見他不起，聲音提升了一些，小手在他大手裡掙脫。

江遠性格倨傲，對神佛沒什麼好感，不過這種小事都依著姜綠，賴了兩分鐘也利落的爬起來。

吃完面，兩人騎著車到崇山腳下，崇山側邊有修好的公路，姜綠打死不讓江遠往上開。

拜拜最重要的就是誠心，如果騎車上去，他倆騎這麼早幹什麼。

江遠拗不過他，停好車從一旁的青色石階上進山。

崇山寺廟不知道建了多少年，路兩旁都有小牌子，江遠也懶得看，悠哉的跟在自家老婆身後。

崇遠的心外科在全國都有名，每年來崇遠求醫的人絡繹不絕，崇山自帶著香火鼎盛，要過年了來保平安的人也不少，幾步開外就是人。

兩人從事餐飲業，體力自然不在話下，姜綠昨晚沒被折騰，健步如飛的領著路，邊走邊跟江遠說著他們小店的事情，暢想著以後加哪些菜品和點心。

一開始怕虧本，畢竟他和江遠十多年了都在給人打工，自己當老闆頭一回，知道葉清瀾也參與心放下了一半，加上開店以來生意都穩定發揮，不出半年他們就可以賺錢了，小腦袋瓜已經想到以後賺了錢可以買套小房子跟江遠永永遠遠住在一起了。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太陽也跟在他們身上，江遠被陽光刺的眯起眼，默默看著走在身側的老婆。

姜綠說到高興處，還會手舞足蹈的比劃一番。

「唉，等再過幾年房子會更貴吧」，姜綠說到房子也唉聲嘆氣起來了，「買小點的應該可以吧」，爬了一半，體力好，身上也出了汗，汗液隨著額前的髮絲留到睫毛上，姜綠眨了眨眼，鹹鹹的汗液流到眼睛裡，刺的眼珠子留出更多眼淚。

「別動了，休息會兒」，姜綠拉住他的手，把人拐到一旁的小亭子，拿出身上背著的水壺和手帕，弄濕了給他擦幹凈。

「餓不餓」，江遠喂完他喝水又問。

「不餓」，來前才吃了一大碗面，不算餓，姜綠一開始沒吃早飯的習慣，上學的時候為了省點錢，能不吃就不吃早飯，一到第三節課就餓的頭暈眼花，只能去接點熱水喝喝，水這東西只能解渴，解不了餓，肚子里灌著一肚子水，又得跑廁所。

江遠胃口大，出門前吃的東西，在爬了一半山以後全消失了一樣，拿出做好的三明治，三下兩除五全塞肚子里，還灌了兩大口保溫杯里的熱水。

姜綠不想吃也被他塞了半個。

姜綠難得出門，說是拜拜，郊遊更合適，和放籠出門的小鳥一樣，這裡看看那裡看看，眼珠子轉來轉去，拿起手機，對著亭子邊的松樹拍了又拍。

湊了四張圖，發了個小朋友郊遊圖。

江遠看著好笑，默默把兜里的手機掏出來，給自己老婆點了個贊。

姜綠微信沒幾個好友，也就每次江遠樂此不疲的配合，葉大醫生則完全不看。

姜綠也不放心上，因為他會單獨給葉清瀾發一份…

醫生電話都不會關聲音，除了上手術台，葉清瀾拿出來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去拜拜了，這是姜綠每年的節目。

葉清瀾:回來去接一下周三。

今早上班前他把周三丟寵物店洗澡。

姜綠:好呀，晚上來家裡吃飯嘛，順便把周三帶回去。

葉清瀾:沒空，今天夜班，你給他送回去就行。

葉清瀾從不燒香拜佛，醫院裡白牆的禱告比寺廟裡的更多。

休息的差不多，兩人又繼續爬山，一路上人也多，寂靜的山林也熱鬧起來，姜綠起先戴的冬帽因為熱已經取下來了，掛在手腕上一甩一甩的，真就郊遊的國小生。

門口戴著遮陽帽，手上挎著籃子販售佛香的阿姨很多，拉著人，說著崇遠地方話，往手裡塞香。

姜綠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個心軟好說話的，奈何一旁站著個凶神惡煞的江遠，大都問問就放過他們，不敢上前拉扯。

路邊還有擺了塊布，掛了個幡算命的。

姜綠順通無阻的進了硃紅色的大門，進了門，跟外境隔絕開來，只剩下外頭輕微的喧嘩聲，穿過兩扇門，已經全然聽不見，寺里佛音清幽，香客交談也收輕了聲。

姜綠接過小沙彌遞過來的免費佛香，廳里神佛金身慈祥，笑眯眯的看著跪拜在明黃色墊子上的人兒。

墊子被跪多了，中間微微凹下去，姜綠手執佛香，江遠拜完了，他還閉著眼，神色透著真摯虔誠。

一片赤子誠意。

「那麼久都在說什麼」，兩人上完香，漫步逛寺廟，牆角有些年份的臘梅開著鮮嫩的花朵，日光下小燈籠一樣綴在枝頭。

「佛曰:不可說」，姜綠神叨叨的搖頭。

「說那麼久，你也不怕佛嫌棄你貪心」，江遠挑眉調侃他。

聽江遠這麼說，姜綠有些愣住，會嗎。

有些著急的看著江遠。

江遠心下暗笑，姜綠不說他也知道這傢伙腦袋裡想了些什麼，都是世間最常見的心願。

無非就是平安。

估計把所有在意的人都祈求了一遍平安。

「你這麼乖，佛祖會答應你的」，江遠沒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他不答應的事，我都會答應你。

中午留在寺廟了吃了十塊錢一份的齋飯，兩人休息了一會兒才慢吞吞下山，不斷有人往山上趕。

女人身上背著兩歲多的娃娃，一步一叩首，一步一台階，額頭上磕破的血髒兮兮的混合著灰塵爬滿一張臉。

醫院救不了的時候就會把希望寄託在崇山。

姜綠走遠了又往回看了一眼那個女人。

江遠也跟著他的目光往回看了一眼，握了握自家老婆的手，齋飯太清淡，他吃了跟沒吃沒多少差別，得回家做頓葷腥的才好。

離了崇山，騎著車一個多小時才接到周三。

姜綠還沒到上樓，趴在窗前的周三鼻子動了一下。

聽到熟悉的呼喚，耳朵才動了動，慢吞吞的爬起來伸了個腰，慢悠悠的走到姜綠腳底下，喵了一聲。

下到一樓，姜綠蹲下身，周三熟練的跳到姜綠肩膀上，江遠已經在車上等著。

比起葉清瀾的小車，他還是更喜歡江遠的機車，風速吹的它的長毛往後翻，小腦袋迎著風漏出愜意的表情。

在小區里停好車，江遠就不準他賴在自己老婆身上了，周三吃的好，雖然不胖，一身腱子肉的成年貓也不輕。

「周三過來」，江遠喊了一聲，拍了拍自己肩膀，周三就輕巧的跳到江遠肩膀上。

兩人一貓去了一趟小區的便利店，江遠拿了一桶油，一瓶醬油，家裡的用空了，姜綠照舊抱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國小生零食。

周三路過火腿腸區域的時候喵了一聲，江遠沒搭理，姜綠安撫著說一會兒回去給他煮魚湯。

火腿腸有鹽，吃多了容易掉毛，對身體也不好，葉清瀾很少給他吃。

偶爾泡麵的時候放根腸，周三能分到很小的一截。

等到家的時候都四點了，姜綠沒睡午覺，有些犯困，抱著周三就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江遠給他蓋了個毯子，關上廚房門，準備提前給他熬個豬骨湯。

周三也不鬧人，趴在姜綠懷裡，跟他睡了一個小時。

姜綠醒來的時候在床上，腳底下暖乎乎的，一動就蹭到周三洗的蓬鬆的絨毛，周三見他醒來了從被子下鑽出來，抖了抖身體，跳下床去找廚房裡的江遠。

姜綠一出來就看到它蹲在廚房門口看著裡頭。

江遠按照姜綠的約定，給周三做了魚肉湯。

「我也要」，姜綠拿了小板凳看著周三吃飯，抬起頭跟前邊做飯的江遠說。

江遠夾出豬骨，取了骨頭上夾附的瘦肉。

吹了一下，不燙了才放到姜了仰著頭嗷嗷逮捕的小嘴裡。

「再煮半個小時就開飯，去洗個臉」，江遠彎下腰親了親他油乎乎的唇。

「收到」，姜綠聽話的起身去浴室里洗漱。

家裡有廚師的好處就是，每頓正餐都能吃的肚子鼓起來，姜綠癱在沙發上，陪著江遠看美食紀錄片。

「以前去也沒注意這些」，姜綠看著紀錄片里的y省，有些可惜的說。

「你想去我們再去一次不就好了」，江遠邊揉他的肚子邊說。

周三在一旁打了個哈欠。

「這地方也在y省麼，聽都沒聽過」，姜綠說著拿出自己手機搜索了一下，然後出不來了。

等他看了快一個小時，才想起來要給葉清瀾送飯。

急忙給葉清瀾打了電話。

葉清瀾沒接，估計又在忙。

「我要送飯你想一起去嗎」，姜綠換鞋，問蹲在一旁看著他的周三。

「喵」。

周三叫了一聲。

「你別抱著他，讓他自己走」，江遠從櫃子里拿出周三得牽引繩。

周三走到江邊身旁，仰著腦袋，順從的讓江遠套上牽引繩。

「知道啦」，姜綠穿完鞋接過牽引繩。

江遠:「真不要我送？」

「又不遠，我就過去帶周三散個步，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趕緊休息一下，做飯辛苦你啦」，湊到江遠身邊親了親男人有些幹燥的唇。

「洗漱台有唇膏，你塗點」，姜綠伸出軟舌舔了舔他幹燥的唇瓣，「太幹了，不然明天就起皮了」。

「好」，江遠把人拉回來加深了這個吻。

江遠:「路上小心」。

「知道啦」，姜綠一手提著保溫飯盒，一手牽著周三，主動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