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舒教授拎著早餐按時上班。

喬伊豆的上班時間比他早一個小時，他要負責庫房的清點，以及實驗室的衛生。

實驗室的門剛推開一掌寬，舒禾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約莫六個平方的隔離籠里，床、小夜燈、熱門小說安排的妥妥噹噹。

「喬伊豆！」

隔壁急促的腳步飛奔而來，「有！」

心虛的圓臉訕笑著問：「教授有啥吩咐嗎？」

舒禾用下巴指了指隔離籠，說：「清理掉。」

「可是……」喬伊豆看著7026嘟嘟嚷嚷，舒禾把手機用力的扣在他胸口。

喬伊豆舉起一看，原來自己昨晚不僅無實物做愛，並且還是做受後入的無實物做愛。

「我馬上去！」

防暴項圈讓7026在地上疼得嘴歪臉斜，眼裡帶著憤恨瞪著舒禾，用力抿著嘴，硬是忍住了。

等喬伊豆把那些溫馨小傢具都搬走，舒禾才收了神通。

他拿著筆記本，走到隔離籠前。

「你能讓人產生幻覺。」

「哼。」7026的態度讓他再次受罰，也成功讓他的嘴軟下來。「嗯……」

「好，透過什麼方式？」

「輕輕眨一下眼睛的事。」嘴角被他咬出了血，舒禾打開隔離籠，按了一塊紗布在他嘴邊。

7026實在不解，這個人類，一會好一會壞的。

這個人的表情，話語，動作都冷得像機器。

可是他又會特地帶肉鬆小貝來，按在嘴角生疼的紗布讓他心裡對昨晚的事有點兒愧疚，可是下一秒這個人又開始冷血的提問。

「需要多長時間生效？」

「不知道，沒算過。」

「對我無效？」慵懶的眼睛睜了一半，觀察著7026的表情，確認自己的想法。

7026不情願的抿唇，咬牙說：「是。」

「挺好。」

這句不是誇獎的誇獎讓7026心頭一震，因為他在舒禾眼角捕捉到了細微的笑意。

等傷口不流血後，舒禾給他做了簡單的處理，然後關閉隔離籠。

開始處理手頭的事，喬伊豆發來了今天需要報廢的實驗體，需要他確認。

他撐著下巴一行一行確認，隔離籠里的傢伙卻不老實。

他眼巴巴地趴在玻璃上。

「你在做什麼？」

「今天食堂有泡芙，我想吃。」

「……」

「你準備一直叫我7026嗎，其實我有名字的，要不我告訴——」7026自說自話的準備和這位舒教授拉近關係。

「不需要。」幹凈利落的拒絕，讓7026的名字噎在喉嚨。

「作為實驗體，你不需要名字，只要一個代號即可，不要把自己當人，你的命運就是被研究，直到報廢。」

舒禾拿著一個平板過來，上面的表格圖文並茂，是今天要報廢的名單。

「報廢？」

「焚燒爐的溫度可以達到上千，小型的實驗體直接投入，大型的，比如你這種，如果命不好沒在報廢前就死，身體會被分解後投入。」

血族男孩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後果，他吞咽著口水，然後突襲似的開口。

「我叫——」

叫什麼還沒說出口，舒禾在平板上迅速操作，7026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等7026醒來，實驗室已經熄燈，今天連電網都降了下來，防止任何人靠近他。

今天是周五，下午不上班，報廢的資料處理完舒禾就走了。

他需要準備接下去一個星期的口糧。

按照回家的路線，在超市選了各種罐頭、速食米飯，以及4307的零食，下一站要去麵包房買早餐。

舒禾熟練的拿了根法棍，遞給服務員。

當服務員將那根法棍原封不動的遞還給他時，他疑惑地抬起頭。

「之前那個店員呢？」

「之前？」工號03的男店員一臉茫然，店長剛好過來。

「舒教授來啦，他剛來不知道您習慣，我去給您切片。」店長藍田把法棍放進切片機里，然後過來和舒禾閑聊。

「之前那個02號呢？」

「我也想問呢，上周說請一天假有事，結果人都不見了，也聯繫不上。」

「現在還會有人口失蹤嗎？」

店長一臉無奈，笑說：「誰知道呢，那麼大一個帥哥，我倒是想給他綁了。喏，切好了，零點五公分。」

剛好法棍切好，舒禾點點頭。

那個店員是去年下半年來的，過度的熱情讓舒禾也和他多說了幾句。

口罩加上店長安排的貝雷帽，就露出一雙眼睛。

黑框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兩側眼角完美的弧線畫在鼻樑兩側。

舒禾每次來他都熱情招待，不過舒禾每次只買法棍。

因為方便保存，也不需要什麼加工，只要牙夠硬，直接啃就可以維持一個早上的熱量，不過從冷凍拿出來還是有點冰。

麵包房的客鈴在舒禾出門後晃了幾下，天色陰鬱快要下雨的感覺，舒禾第一次見到那個戴眼鏡的男生也是這樣的天氣。

「世事無常咯。」這是舒禾對這份相遇到分別的檢討。

拎著兩袋子食材，在逐漸落下的雨滴中漫步。

街上行人稀疏，少有的幾個也都撐著傘急匆匆，只有舒禾慢悠悠。

「下周該給他抽血了。」

舒禾心情很好，如果不是已經下班了，他甚至想再提前一點兒下班。

他站在街頭的信號燈下等待通行許可，回頭看了一眼藍田蛋糕坊玻璃展窗上過季的聖誕貼紙，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店員還是在半年前。

舒禾每周會在這裡買法棍，只買一根法棍。

「零點五切片，謝謝。」舒禾頭也不抬，他一直不喜歡這種墊高設計的收銀台。

「客人今天的戚風蛋糕氣孔非常均勻哦，來一塊吧！」工牌寫著#02的店員開始推銷。

「不用，零點五切片，謝謝。」

「不喜歡這個的話，今天的芋泥小貝也不錯，蛋糕胚濕潤有彈性，芋泥也是——」

「不用，幫我結賬，不用切片了。」舒禾是一個不擅長拒絕的人，但曾經一次理髮店的激情推銷讓他損失四萬塊，最後讓公司法務部幫忙才要回來。

那之後，任何推銷手段都不會讓他花一分錢。

面前的店員聲音青澀有力，年紀應該不大，就學得這樣油嘴滑舌的，真煩。舒禾這樣想。

面前擺著的糖果包裝突然沒那麼閃亮，他疑惑地抬起頭。

工號002店員正探著身子，手上拿著一個小號紙托，裡面是一塊鏡面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