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熹沉默片刻應下了，他看著青元忙上忙下的忽然想到什麼，開口道：「藥就不必了。」多留些痕跡，葉佑瞧著駭人說不定能少折騰他一些。

青元抽空瞪了他一眼，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瞥向男人臉的時候像之前那樣愣神。

這人生的真的是很好，不然像他家主子那樣的人怎麼會跟他有交集。以前跟在王爺身邊總在京城中走，也從未見過一個男人能生的這般好看，容貌生的極艷，眉目卻銳利絲毫不顯女氣，垂下眼不說話的時候又彷彿換了一個人，隱忍堅韌的模樣無端拿捏出一股子引人憐惜的味道。

青元強迫自己收回目光，為自家主子辯白：「你何苦又去招惹王爺，王爺的脾性冷了幾分，但是在幾位爺裡面最為溫和……你乖順一些，王爺自然會憐惜你。」

樓熹點頭應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不一會兒等換好了衣服，樓熹趁人去煎湯藥的空隙身手利落地從窗邊翻了出去，按著記憶中的路線尋到一處，邊上拴著一匹棗紅馬，樓熹翻身上馬，動作間扯到傷口又是一陣疼意。

樓熹手拿通關文書一路順利。

馬上一路顛簸，樓熹的傷口滲出血將玄黑的衣袍濕了一大片，臉色更是白得嚇人。

「見過殿下。」裡面的人見著他來了忙放下手中擦拭的刀，扶膝而跪。

樓熹忙上前將他扶起來，「你我之間還講究什麼虛禮。」

高成年紀不大，但一板一眼的性子跟他父親高老將軍一模一樣，他頗為鄭重地看著他，「禮不可廢，只要殿下還在，明淵國就沒有亡國一說。」

半晌樓熹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好了，起來。我脫身一回不容易，先談正事……那邊戰況如何？」

高成眼睛一亮，恭恭敬敬地倒了杯熱茶放在他手邊，「炎安的那些兵過慣了安逸日子，皮子都給大魚大肉養散了。此次更是被我軍打得一退再退。」他看著樓熹的背影，聲音很輕，「殿下，我們謀劃了這麼多年終於、終於……」

樓熹臉上也有幾分輕快的笑意，「有幾成把握嗎？」

高成眼神立刻一亮，他將地圖鋪在桌案上，手指在禹州畫了個圈，迫不及待地跟樓熹分析戰局，「至少六成。消息都被我們的人鎖死了，一點風聲都沒放出去。」他們的布局細節推敲過無數次，儘可能地完善，就等著漂漂亮亮地打出這場仗，讓那些踐踏過他們國土的奸賊付出慘痛的代價。

樓熹自小熟讀兵法，未及冠便已精通六藝，當初父皇在他身上是早早就存了培養傳人的心思，極得聖心。

只是他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上半輩子過得太順了，接下來的日子才這樣難熬。

「寧王戰場都沒上過，恐怕是連死人都沒有見過，炎安難不成沒人了？派這樣個小娃娃領兵打仗。」

樓熹突然抬起頭，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說這次戰役是寧王領的兵？」

高成點了點頭，「副將與他交手過兩次，第二次差點要了他的命，繡花枕頭一個……」

樓熹腦中飛快地運轉著，開口打斷了他，「這次領兵的不是寧王，」那個草包還在歡天喜地地準備慶功宴， 「是陳嚴。」

高成常年在戰場上遊走，他聽言也察覺到不對勁，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怎麼會！平明侯根本沒有上戰場！」他說到這裡自己也反應過來了，冷汗立馬就下來了。

將軍不在戰場，反而叫一個草包去守城，但凡有點腦子也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更何況是久經沙場的平明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