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死了師傅，就如此無組織無紀律了？連定期的例會都不來參加，你們玄機門真是不把劍霄閣放在眼裡了！」

天剛微亮，書塵就聽到門外有人在大聲嚷嚷，想要起身，發現黑逍師兄在自己身旁和衣而卧，才看清楚這裡是師兄的房間，書塵頭暈腦脹，不知自那日起已經睡了多久。

「這例會是你們劍霄閣的例會，什麼時候讓我們玄機門參加了，再者，我們玄機門什麼時候歸你們管了？少在這裡仗勢欺人了！」山霖用雄渾的聲音頂回去，氣勢上絕不輸任何人。

「你……你這頭蠢熊，」言目看著高大強壯的山霖，硬裝強勢，「輪得到你跟我說話嗎？難道你是現在的玄機門門主？」

山霖臉色難看，師傅無度走的突然，根本沒有指定誰為下一任門主，如今玄機門缺少門主，內部一片混亂，諸多不便，玄機門弟子都各有體會。

「師兄，清早便聽到你的聲音，為何擾人清夢？」冷清女聲響起，側門推開，女子面容俊秀，眼中滿是不屑，黑髮尚未挽起，披在兩肩，此人正是醫者方槿。

「師妹不必在意，」山霖說，「只是有隻不懂事的狗在亂吠罷了。」

「唔。」言目彷彿被什麼堵住了嗓子眼，臉通紅，憋不出一句話，只是直直地盯著方槿的方向。

方槿看了他一眼，「啪」地關上了門。

「言目！」白初棠顯身，連忙賠不是，並責備他，「我不是說了，我親自來請玄機門參加例會的嗎？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回去幫忙收拾！」

「……是，師兄！」言目反應慢了半拍，卻還是老實聽話，轉身離開了。

「方才失禮了，言目不懂事，日後我一定好好教訓他，」白初棠道，「師叔邀請玄機門前去參加例會，說是此次事關玄機門前途，請務必參加。」

山霖還未回話，另一個聲音響起：「知道了知道了，劍霄閣首席來請，哪有不去的道理？」

黑逍一手推開房門，另一隻手還在系著腰帶，師傅的喪事已結束，不必繼續穿著喪服，黑逍剛剛換好玄機門的衣服，一身黛色，加上黑逍長相本就有些異域風情，眼眸黑亮，長發微卷，風流倜儻，十分奪目。

白初棠的目光卻緊緊鎖在黑逍身後的書塵身上，書塵也換好了一身黛色，氣色好了許多。

「本大爺就這麼好看，讓你移不開眼了？」黑逍嘲笑著，故意遮住了身後的書塵。

「黑兄戲言，」白初棠坦言道，「在下看的是你身後的小師弟，上次見面時小師弟的狀態一直令我掛念，不知現在可好？」

「好極了，小師弟這幾日被我悉心照顧……啊噫！」黑逍猛然回頭，「你掐我做什麼！」

聽到黑逍哀嚎，方槿又探出腦袋來看了眼熱鬧。

「我幾時受到過你的照顧，少在別人面前胡說八道了！」書塵讓氣得眼睛發亮。

黑逍見他認真地瞪著自己，心裡一陣癢癢，低下眼睛一笑，隨即妥協，「好好好，我不說了。」

雖然書塵的聲音不大，但白初棠還是清楚地聽到了「別人」這二字，心中不暢。

幾人被請進凌霄殿正殿參加例會，殿中主座是劍霄閣閣主歸無期，還有十餘人早已落座，書塵餘光掃過他們，全是劍霄閣首席級別的人物，除此之外，兩旁還整整齊齊地站了二百來人的劍霄閣弟子，不用數，人數一定比玄機門所有弟子還多。

之前師傅度無舟尚在人世時，也未曾帶他們弟子四人來過這正殿。

玄機門大師兄走在最前，心裡雖慌，面上卻鎮定，讓人看不出端倪，加上方霖健壯，氣勢上就已先發制人。方槿身量高挑，高束髮，面色是一慣的冷漠淡然，倒是多了幾分英氣，兩人格外扎眼。然而最顯眼的，自然還是黑逍，無論是外貌還是行為，絲毫不拘束，進了正殿，像是回了家一般，甚至隨手拿起了桌上果盤裡的李子吃。

「原來凌霄殿裡面是這樣啊，來了無天山五年，都沒有進來過呢，今天大開眼界，真是富麗堂皇，堪比皇宮……小師弟你說是不是？」黑逍聲音不大，但是在場大多數人耳力都是不錯的，將此言論聽了個一清二楚，書塵聽他不分場合地點自己，用手扯了扯他的衣擺，示意他不要瞎說，早已在心裡已經踹了他好幾腳。

白初棠跟在他們身後，將他們親昵的動作收入眼底，胸口持續沉悶，從今早起，這兩人就在自己的視線中親密無間。

劍霄閣弟子們默默打量著玄機門的首席們，心中想法各異。

玄機門門主是按照相貌收首席弟子的嗎？這一個個的都吊打我們的首席啊，當然除了白師兄，白師兄是神……

那山霖看起來真壯碩，怎麼練的肌肉啊？相貌也是濃眉大眼，真是英俊，不似傳說中那般潦草啊……

第一次見方槿，真真是極品美人，這種美人怎麼會去了玄機門呢？太浪費了……

黑逍果然如同傳說中一般，不知分寸，沒大沒小……但，但那張臉是真吸引人，和白師兄不分上下！不過他身後那跟班是誰啊？僕人嗎？為什麼一直躲在黑逍身後？露出臉來看看啊……

劍霄閣弟子中有名女弟子，站在隊伍中間，偷偷側身，想從人縫裡看看，卻是發現前面的人也在偷看，被擋了個嚴嚴實實。

「玄機門各位請入座吧。」劍霄閣弟子指了指四張破凳，那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山霖和方槿雖有不滿，卻並未顯露出情緒，入座。

「沒想到這般金碧輝煌之地，還能找到這幾把破凳子，劍霄閣為接待我們玄機門，著實用心了。」黑逍語氣真心實意，卻聽著更加嘲諷。

書塵沒說什麼，入座。白初棠心中也覺得劍霄閣準備不太妥當，但眾人面前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默默站在了書塵的斜後方。

「初棠，過來！」歸無期瞪了他一眼，「首席大弟子不入座，成何體統！」

白初棠無奈，只好跟著劍霄閣首席們坐在一起。

「不知前輩今日請我們過來所為何事？」山霖直接詢問，心下卻在盤算，若這是一場鴻門宴，自己能保得方槿，小師弟就讓黑逍護住，勉強能脫身。

「你既然想要開門見山，那我也不多寒暄廢話了，」歸無期說道，「自打無度師兄死後，玄機門已多日無主，兩門互通多有不便，念你們首席資質經驗尚且不足，不如我派我們劍霄閣的一位首席，來當你們的代理門主。」

「多謝好意，不必！」山霖幹脆拒絕，「我們玄機門門主只能由我們玄機門中人擔任。」

「如此，甚是可惜，我本想讓初棠來掌管你們玄機門呢……」

書塵雖知這番話絕無可能，但還是驚訝地看了一眼白初棠，白初棠也正看著他，一臉複雜。

旁聽的劍霄閣弟子都倒吸了一口氣，白師兄若是去了玄機門，劍霄閣首席就真沒一個能看的了！

所有人的神情變化，盡收歸無期的眼底，書塵察覺到這點時，緩緩低下了頭。

「您那寶貝首席，您還是好好含在嘴裡別化了，我們玄機門可高攀不起，哈哈。」黑逍彷彿要被自己逗笑了一樣。

「你這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門主這麼說是給你臉了，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一名首席弟子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歸無期抬手，示意他安靜。

「既然如此，那玄機門門主的人選就在你們之中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