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玄機門眾人面面相覷，竟要在我們之中選擇門主？

山霖道：「前輩，選新門主之事恐怕太過草率，請給我們幾日時間，待我們商量後再做定奪……」

「豈有此理！」方才發言的劍霄閣首席拍了一把座椅，指指點點，「我們劍霄閣上下二百多人在這裡等著你做決定，你還要多幾天，我們是不是全劍霄閣都要等你幾天啊？」

好一手施加壓力，書塵不自覺皺眉。

「施華，切勿急躁，」歸無期再次抬手禁言，「玄機門門主去世，第一件事就是應當確立新的門主，而不是沉溺於悲傷之中，倘若你們連這點都沒有做到，很難相信你們真的關心玄機門命運。」

「什……」山霖無法反駁。

書塵開始反思，自己的確是悲傷了太久，以至於沒有為玄機門的未來做出任何努力。

「的確，這一點我們玄機門自愧不如，」黑逍在這片沉重的氛圍中，依然語氣輕鬆，「聽說你們劍霄閣前任門主前腳剛死，體溫都沒散，現任門主後腳就頂上去了，是不是真的呀？就是孿生兄弟接生都沒那麼快的，看來你們劍霄閣是真的天天盯著閣主的寶座啊。」

書塵側目望著黑逍，有時候真羨慕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好小子，有膽量，哈哈哈！」歸無期氣極反笑，「但門主之事可由不得你們小孩性子，今日必須定下來。」

「哦？」黑逍問道，「聽前輩的意思，您怕不是早有人選？」

「算不上人選，只是依照慣例來定，玄機門五術，山、醫、命、相、卜。」歸無期解釋道。

書塵如坐針氈，有種不好的預感。

「山乃修鍊體魄之法，醫乃治疾之術，是玄機門的支柱卻也是基礎，並不是玄機門真正核心內容，」歸無期一頓，「而命、相、卜乃是玄機門門主必備技能，你們誰精修此術？」

書塵冒出了冷汗，心中暗驚，劍霄閣門主竟如此通透玄機門的修鍊內容。

「我與小師弟修此道。」黑逍說話，書塵默不作聲。

「好，」歸無期繼續說，「相乃透過人相、家相等觀察，來趨吉避凶；命乃透過八字推測命格，卜乃預測未來、處理事務之術，命、卜這二者則是玄機門學說的重中之重，敢問你們哪位專修命與卜？」

這次只有書塵能舉手了。

書塵有些不安地看著黑逍，然而黑逍並沒有看向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書塵收回目光，也是時候改正有問題總是求助師兄幫助的壞習慣了……但是，師傅明明說過，山醫命相卜同等重要，哪有什麼重中之重？這歸無期究竟是何用意？

書塵無意又和白初棠對上了目光，對方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從書塵身上移走過目光。

「好，雖然結果可能令人……但玄機門的新門主看來有結果了——書塵。」歸無期宣布。

「什麼……」眾人有些震驚。

「他是誰啊，從剛才一開始就坐在首席位上，他也是玄機門的首席之一嗎？看起來太普通了吧，他是幹什麼的？」

「聽說他會算命！有人叫他小神棍！」

「算命，噗，那玩意不就是騙人的嘛？讓這種人當門主，真的沒問題嗎？」

劍霄閣弟子開始七嘴八舌地竊竊私語了起來，這次歸無期並沒有及時制止。

「果然，還是這種未知的劇情走向好玩啊。」黑逍輕笑了一聲。

書塵再次看向黑逍，你不是說前一世的門主是你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黑逍好像看懂了書塵的眼神，卻不回答他的問題。

只見黑逍突然起身，然後對著書塵單膝跪地，牽起書塵的一隻手，大聲喊道：「黑逍恭迎玄機門新門主！」

山霖與方槿見狀，對視一眼，交換了想法，隨後兩人也在書塵面前單膝跪地，「恭迎玄機門新門主！」

書塵只覺得眼前一黑，例會結束後還沒有回過神來，恍恍惚惚地被黑逍牽著回了玄機門住所。

「啊哈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劍霄閣那老狐狸竟然使這招兒！」

「黑師弟你快別笑了，」山霖扶額，「方才順勢便跟著你一起恭迎新門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槿喝茶不語。

「當門主，我……我不行吧……」書塵眉頭皺在了一起。

「對，就是因為你不行，」黑逍說話毫不留情，「既然要捏柿子，肯定得挑個軟的捏，那老狐狸是覺得我們四人之中，小師弟最好對付。」

「那現在怎麼辦？真的要當門主嗎？我的卜術也只學了師傅皮毛而已……」

「讓你當，你便當唄，」黑逍說，「那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有我們在後面給你撐腰呢。」

「師弟說的不錯，玄機門除了師傅，一直是由我們四人撐起來的，這門主誰當都可以，我們的關係不會改變的。」山霖說道。

一旁的方槿點點頭。

「可是，」書塵轉向黑逍，「師兄！你不是說你經歷過上一世，你是門主嗎？怎麼現在變成了這種情況？」

黑逍沒想到書塵直接在大家面前說出來兩人之前的悄悄話，愣了一下。

「什麼上一世？」山霖不解。

「小師弟，」方槿終於說話了，「他騙你的吧，他說胡話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可沒有說胡話，」黑逍嬉皮笑臉，「最近我老是做夢，夢見一些情景，不知為什麼，我敢確定那是上一世的情景。」

「怕不是你睡糊塗了，等著我給你開幾服清腦藥，小師弟，別信他。」方槿認真地說。

「師兄你說，」書塵追問，「你都夢見了什麼片段？你成為了門主，然後呢？」

「然後……」黑逍冷笑一聲，「我屠盡了劍霄閣。」

「小師弟，他瘋了，別信他。」山霖也在勸。

「為什麼？」書塵問，「哪裡來的深仇大恨？」

「我不記得……應該說，我還沒有想起來。」黑逍搖頭。

「小師弟，別再問了，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在騙你嗎？」山霖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我們還是先準備門主交接的事吧……」

書塵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從袖中取出一枚銅幣，指尖輕輕一彈，銅幣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在桌面上。他伸手蓋住銅幣，目光平靜卻堅定。

「玄機門弟子，卜術斷事。」書塵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師兄所言，正面為真，反面為假。」

他緩緩移開手掌——銅幣的無字面朝上。

「喏，反面，」山霖露出理所應當的表情，「我就說黑師弟是在騙你吧。小師弟，你可別被他帶偏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方槿，走吧，門主交接的事還等著我們呢。」

「好，大師兄。」方槿點頭，起身跟隨山霖離開，臨走前還回頭看了書塵一眼，眼中帶著一絲擔憂。

房間里只剩下書塵和黑逍。黑逍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占卜結果如何？現在知道我沒騙你了吧？」

「嗯。」書塵輕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那枚銅幣上。

從未有人規定過銅幣的正面必須是字面。不同的卜師有著各自的習慣，甚至有人用其他物件代替銅幣，只要分得清陰陽兩面，哪面是正面，哪面是反面，全憑卜師自己決定，並終身貫徹。而在書塵的占卜體系中，銅幣的無字面，才是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