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舒離開後，墨訣獨自回到了院中。他坐在軟榻上，手輕輕按了按額角，眉心皺起。從早上起，他的身體便有些異樣，胸口悶悶的，四肢微微發冷，就連指尖都有些無力。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從小時候那場大病後，這種反覆發作的虛弱便如影隨形，只是這幾年來，他已經學會了忍耐，不會輕易在人前表現出來。

他本以為只是暫時的不適，休息片刻便能緩和，可沒想到，這次的症狀卻比以往更嚴重些。他伸手倒了杯水，想讓喉嚨舒服些，卻發現掌心微微顫抖，幾滴水沿著指尖滑落，在衣襟上暈開一片水痕。

他輕輕嘆了口氣，將杯子放回桌上，微微側身靠在軟墊上，閉上眼睛想稍作休息。可剛躺下沒多久，一陣鉆心的頭痛忽然襲來，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刺進腦海，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還是這樣。”他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的身體，一直都是這樣。

藥吃了不少，病卻從未真的痊癒過。只是平日裡靠意志硬撐著，才讓旁人看不出異樣，但今日，似乎連他的忍耐力都開始失效了。

他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四肢愈發乏力，甚至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疲憊，而是身體在發出警告，讓他不要再逞強。

可他還有得選嗎？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平穩呼吸，想讓這股不適感減弱些，可心口的悶痛卻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強烈，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

“……麻煩。”他低聲喃喃，帶著些許無奈。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命有多珍貴，活著不過是為了不給旁人添麻煩。可現在這幅樣子，若是被解云舒知道了……

想到那人近來對自己的關心，墨訣的心頭忽然有些亂。他不願承認自己對解云舒的在意，但對方的存在，卻早已讓他的情緒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但這份情感，卻不能被察覺。

他緩緩睜開眼，強撐著坐起來，動作卻牽動了一陣脈搏的刺痛。他伸手想去倒藥，但手一顫，瓷瓶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門外，正好有宮人聽見了動靜，忙不迭地推門進來，看到墨訣臉色蒼白地坐在床邊，手裡還拿著沒來得及倒出的藥粉，頓時驚慌失措：“娘娘！您怎麼了？”

墨訣抿了抿唇，聲音有些虛弱：“無礙。”

“這怎麼能算無礙？！”宮人慌忙蹲下身，將藥瓶撿起來，“娘娘，您的臉色……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

“不必。”墨訣語氣淡淡，強撐著站起來，“藥拿來，我自己喝。”

宮人雖然擔憂，卻不敢違抗他的意思，連忙倒了藥遞過去。墨訣接過來，一口飲下，藥液苦澀地從喉嚨滑入，他卻像是早已習慣了，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這一次，藥還是沒有像以往那樣發揮作用。最近都是……

他仍然覺得渾身乏力，甚至有些喘不上氣，額角的冷汗越來越多，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他強撐著撐住桌沿，試圖讓自己穩住身體，但耳邊的聲音卻越來越遠，最後，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