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這是我們的秘密。」

「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

宇皓帶著壞心眼的笑意，按下發送鍵。他幾乎能穿透屏幕，看到對面床上那個把自己裹成繭的傢伙，此刻正如何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地對著手機屏幕張牙舞爪。

果然，對話框頂端「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瘋狂閃爍了足足一分鐘，最後卻只憋出來一個極其沒有威懾力的：

「……去死！！！(╬◣д◢)」

後面跟著一個氣鼓鼓的兔子炸毛表情包。

宇皓看著那個表情包，忍不住低笑出聲，覺得那隻虛擬兔子簡直就是林偉進本人的寫照——看起來兇巴巴，其實軟得要命，一戳就炸毛，一順毛就乖。

他心情大好地又發了一句：「怎麼死？被你可愛死嗎？」

這條訊息發出去，簡直像是在滾油裡滴了冷水。

對面瞬間沒了動靜。「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消失了，彷彿那邊的人已經羞憤到把手機扔出了窗外。

宇皓想象著林偉進此刻可能正把滾燙的臉埋進枕頭裡無聲尖叫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下去。他發現，原來喜歡一個人，連逗弄他都會變成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他沒有再窮追不捨，適可而止是美德。他放下手機，開始真正動手整理房間，心情愉悅地吹著口哨，連角落裡的灰塵都看得順眼了許多。

·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

吃了藥又補充了食物，林偉進的燒退得差不多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但人還是有點病後的虛軟。他依舊賴在床上，背對著宇皓的方向，假裝睡覺，實則手指緊緊攥著手機，屏幕暗了又按亮，反反覆覆地看著那幾條讓他臉紅心跳的對話記錄。

每一個字都像帶著鉤子，撩撥著他敏感的神經。

「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這句話在他腦海裡反覆迴響，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無法平息的漣漪。心裡像是揣了一隻活蹦亂亂跳的兔子，撞得他胸口發麻，一種從未有過的、甜滋滋又慌亂無措的感覺充斥著四肢百骸。

他偷偷地、極其緩慢地側過一點身子，從睫毛的縫隙裡偷偷打量正在拖地的宇皓。

那個平時在球場上叱吒風雲、陽光張揚的大男孩，此刻正拿著拖把，有些笨拙卻異常認真地清理著宿舍的地板。陽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專注的側臉，額角甚至還冒出了一點細密的汗珠。

他是為了我…才做這些的嗎？

這個念頭讓林偉進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搔過，泛起一陣細密的癢意和酸軟。

他發現，自己好像…並不討厭陳宇皓的靠近。甚至…還有點該死的喜歡。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陣恐慌，卻又夾雜著一絲隱秘的雀躍。

·

宇皓拖完地，洗了手，走到床邊。他看到林偉進緊閉著眼睛，但睫毛顫動得厲害，顯然是在裝睡。

他沒有戳穿他，只是彎下腰，極輕極輕地，用手指碰了碰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背。

指尖溫熱的觸感讓林偉進的身體幾不可見地顫了一下，但他沒有縮回手。

這細微的接納讓宇皓的心裡開出一朵小花。他就維持著這個彎腰的姿勢，靠得很近，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氣聲，像在分享一個真正的秘密：

「欸，別裝睡了。」

「晚上想吃什麼？我去買。」

「…病號有特權，隨便點。」

他的氣息拂過林偉進的耳廓，帶來一陣細密的麻癢。

林偉進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他裝不下去了，極其緩慢地睜開眼睛，眼神濕漉漉地瞟了宇皓一眼，又飞快地移開，聲音細若蚊蚋：「…都、都可以…」

「沒有都可以這個選項，」宇皓笑著堅持，指尖狀似無意地又蹭了蹭他的手背，「說一個。粥？麵？還是想吃點有味道的？」

林偉進被那似有若無的觸碰弄得心慌意亂，腦子裡一團漿糊，胡亂地小聲說：「…那…餛飩麵…？要…要青菜多加一點…」

「好。餛飩麵，青菜加倍。」宇皓從善如流地重複了一遍，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他看著對方紅透的耳垂，心裡癢得厲害，某個惡劣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他忽然極快地俯下身，嘴唇幾乎要貼上那紅得可愛的耳垂，用氣聲低低地、飛快地補了一句：

「…也給你多加一點…我的喜歡。」

說完，不等林偉進反應，他便迅速直起身，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大男孩，臉上帶著燦爛又得意的笑容，轉身就往門口走：「我現在就去買！」

·

林偉進徹底僵在了床上。

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左耳殘留的、那灼熱氣息拂過的酥麻觸感，以及那句低沉曖昧、卻又清晰無比地撞進他心坎裡的話語。

「……也給你多加一點…我的喜歡。」

轟——！

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在一瞬間衝向了頭頂，臉頰和耳朵熱得幾乎要燒起來！心臟失控地狂跳，快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猛地一把拉過被子，把自己整個人都蒙了進去，在被窩裡無聲地蜷縮成一團，腳趾都羞恥地緊緊蜷起。

陳宇皓！！！

這個混蛋！！！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自然地說出這種話？！

他在被子裡無聲地尖叫，羞憤得想要捶床，可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地，悄悄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其細微的、甜蜜的弧度。

那種被人小心翼翼又霸道直接地喜歡著的感覺，像溫熱的蜂蜜水，緩緩地注入他原本有些孤單怯懦的心臟，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的幸福感。

·

就在林偉進躲在被子裡，進行著激烈的內心交戰和無聲的甜蜜消化時，他的手機屏幕突然又亮了起來。

是宇皓發來的訊息。

難道已經買好了？這麼快？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摸過手機，點開。

訊息內容卻讓他愣了一下。

不是關於餛飩麵。

「突然想到。」

「明天下午沒課。」

「要不要…」

「一起去圖書館？」

緊接著，又一條訊息跳了進來，帶著一種故作隨意卻又掩飾不住期待的試探：

「當然，你要是怕『意外』…」

「也可以拒絕啦。(￣▽￣*)」

後面跟了一個憨笑撓頭的表情包。

圖書館？

和他？

單獨？

剛剛平復一些的心跳再次瘋狂加速起來。

林偉進看著那條邀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