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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因為好奇,會產生情愫:也許因為時間,會產生情愫;也許因為經歷,會產生情愫;也許因為叛逆,會產生情愫

    第十七章:座機、威壓與失控的裂痕(上)

    小說: 作者:金赫 字數:2905 更新時間:2025-08-25 03:20:17

    「鈴鈴鈴——鈴鈴鈴——」

    老式座機尖銳刺耳的鈴聲,像一道冰冷的索命符,驟然撕裂了房間裡剛剛凝聚起來的微弱勇氣和溫存。

    這聲音太過突兀,太過急促,帶著一種與這個智能手機時代格格不入的、令人心悸的穿透力,一遍又一遍地撞擊著鼓膜,也撞擊著兩人緊繃的神經。

    宇皓的臉色在鈴聲響起的瞬間就徹底變了。他知道這個號碼只存在於極少數的緊急聯絡人那裡,而會在這個時間、用這種方式打來的…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林偉進也停止了哭泣,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卻驚恐地瞪大,死死盯著那台彷彿來自另一個時空、正瘋狂嘶鳴的黑色話機。一種比剛才更加冰冷、更加絕望的恐懼感,像無數細密的冰針,瞬間刺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下意識地想要遠離,身體卻像被凍住一樣無法動彈。

    宇皓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翻騰的驚濤駭浪。他鬆開林偉進,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台響個不停的話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面上,沉重而緩慢。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串他熟悉的、屬於家裡司機的號碼。但此時此刻,拿著聽筒的那頭是誰,不言而喻。

    鈴聲還在持續,尖銳得讓人煩躁欲狂。

    宇皓伸出手,指尖在觸碰到冰冷話機的瞬間,幾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沉冷的決絕。

    他拿起聽筒,貼近耳邊,沒有立刻說話。

    ·

    電話那頭也沒有立刻傳來聲音。

    只有一種沉重的、壓抑的沉默,透過電線絲絲縷縷地傳遞過來,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威壓。彷彿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穿透空間,冷冷地注視著這裡的一切。

    幾秒後,那個低沉、平穩、卻比剛才通手機時更加冰冷徹骨的聲音,緩緩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在玉盤上,清晰無比,不帶絲毫情緒:

    「看來,我剛才說的話,你並沒有聽進去。」

    沒有稱呼,沒有寒暄,直接就是冰冷的指責和審判。

    宇皓的後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握著聽筒的手指收緊,指節泛白。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爸,我…」

    「你旁邊有人。」父親的聲音打斷他,不是詢問,是冰冷的陳述。那語氣裡的篤定和洞察,讓人心驚肉跳,「那個『不合適的朋友』,就在你旁邊,對嗎?」

    宇皓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下意識地側過身體,想用背影擋住床上瑟瑟發抖的林偉進,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強硬:「這不關他的事!有什麼你衝我來!」

    「衝你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冷笑,卻比任何怒吼都更讓人膽寒,「陳宇皓,你是不是覺得,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脫離家裡,為所欲為了?」

    他的語速依舊平緩,卻字字誅心:

    「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腳下踩的地,你頭頂上的天,你呼吸的空氣,哪一樣不是家裡給你的?」

    「你憑什麼覺得,你有資格說『衝你來』?」

    「你拿什麼來扛?」

    每一個反問,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宇皓的心上,也砸在不遠處林偉進的耳中。

    林偉進的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關都在打顫。那些話語,像最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他最深的恐懼和自卑——是他,是他這個一無所有的「麻煩」,在拖累宇皓,在剝奪他擁有的一切。

    巨大的負罪感和恐慌幾乎要將他淹沒。

    宇皓的呼吸變得粗重,額角青筋暴起,父親的話像無數根針,刺破了他強撐起來的防護,露出裡面鮮血淋漓的無力和憤怒。他咬緊牙關,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父親的聲音冰冷而清晰,不帶任何轉圜餘地,「第一,週五晚上,準時出現。」

    「第二,」他頓了頓,語氣中的寒意驟然加深,「離那個『朋友』遠一點。立刻,馬上。」

    「如果我說不呢?」宇皓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反抗而微微發抖。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然後,那個冰冷的聲音緩緩地、一字一頓地,投下了最終的、毀滅性的炸彈:

    「那麼,從明天起,你所有的銀行卡會凍結。」

    「學校宿舍的費用,家裡不會再支付。」

    「排球隊的贊助,也會立刻撤資。」

    「你可以試試看,沒有家裡的支持,你所謂的『自己扛』,能堅持多久。」

    ·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冰冷的子彈,精準地擊碎了宇皓所有的底氣和反抗。

    凍結卡…

    停繳宿舍費…

    撤資排球隊…

    這不再是口頭上的警告,而是實實在在的、掐斷他所有經濟命脈和社會支持的製裁!父親在用最直接、最殘酷的方式告訴他,脫離家族的供養,他什麼都不是,什麼也守護不了。

    宇皓僵在原地,握著聽筒的手冰冷無比,血液彷彿都凝固了。一股巨大的、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和冰冷寒意,瞬間將他徹底淹沒。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現實的重量,遠比他想像的更沉重,更殘酷。

    而這些冰冷的話語,也同樣清晰地傳入了林偉進的耳中。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凍結卡…停繳費用…撤資…

    都是因為他。

    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宇皓不會面臨這樣的絕境。不會被家族威脅,不會失去一切。

    極致的恐懼和自責,反而催生出一種詭異的、冰冷的平靜。

    林偉進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眼淚,只剩下一种死寂的、近乎麻木的蒼白。他看著宇皓那瞬間垮下來的、寫滿了無力和絕望的背影,眼神空洞得可怕。

    他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一步步,無聲地走向宇皓。

    宇皓還沉浸在巨大的打擊和掙扎中,沒有察覺他的靠近。

    林偉進走到他身後,伸出手,極輕極輕地,從後面抱住了宇皓緊繃而冰冷的腰身。

    宇皓的身體猛地一顫。

    林偉進將臉貼在他寬闊卻微微顫抖的後背上,聲音輕得像一陣煙,卻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平靜和決絕,對著宇皓手中的聽筒,清晰地說道:

    「…叔叔。」

    「…請您…」

    「…不要再為難他了。」

    ·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宇皓猛地轉過身,難以置信地看著身後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平靜的林偉進,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恐慌感驟然爆發:「偉進!你胡說什麼!別說了!」

    他想要摀住聽筒,卻已經晚了。

    林偉進抬起眼,看著他,嘴角極其艱難地、扭曲地向上彎了一下,像一個破碎的微笑。他繼續對著聽筒,用那種平靜得可怕的聲音說:

    「…您放心。」

    「…我會離開。」

    「…不會再…」

    「…帶壞您兒子了。」

    說完,他鬆開抱著宇皓的手,後退了一步。

    然後,在宇皓驚愕恐懼的目光中,他極其平靜地、甚至帶著一絲解脫般的疲憊,補充了最後一句:

    「…祝您…」

    「…週末愉快。」

    「嘟——」

    他伸出手,按下了話機上的掛斷鍵。

    尖銳的忙音響起。

    世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

    宇皓僵在原地,手還維持著拿著聽筒的姿勢,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只剩下那單調的忙音和林偉進最後那幾句平靜卻如同驚雷般的話語在瘋狂迴盪。

    …我會離開。

    …不會再帶壞您兒子了。

    …祝您週末愉快。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刀,狠狠捅進他的心臟,攪得血肉模糊。

    他看著眼前的林偉進,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彷彿所有的情緒和生機都在剛才那幾句話裡被徹底抽乾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慌感,滅頂而來。

    「…不…」他從喉嚨裡擠出一個破碎的音節,猛地扔開聽筒,伸手想去抓住那個彷彿下一秒就要消散的人,「偉進!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別做傻事!」

    林偉進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也沒有看到他那隻急切伸來的手。

    他只是緩緩地轉過身,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赤著腳,一步一步,無比平靜地,走向窗邊。

    然後,在宇皓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伸出手,緩緩地、堅定地,推開了那扇緊閉的窗戶。

    深夜冰冷的風,瞬間呼嘯著灌入溫暖的房間,揚起了他額前柔軟的髮絲。

    他靜靜地站在大敞的窗口,背對著宇皓,單薄的身體在夜風中顯得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被那漆黑的夜色吞噬。

    「…偉進!!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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