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海考進的國中是市重點國中。唯一的遺憾就是國中部離家實在遠，而且是住校的。

一開始徐蓉還想說要不換個學校念念，但是徐疏倒是覺得男孩子要早早鍛煉起獨立生活的能力了。他覺得國中之前，徐小海一直可以被當成小孩子看待，但是上了國中之後，就要像一個真正的男人去發展了。

開學那天，徐疏和徐蓉一起送徐小海去學校，到了宿舍里，徐蓉先考察一下居住環境，覺得還可以，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兩張床都鋪好了，只是人不在，三個人分工合作，終於把居住事宜搞定。沒想到姍姍來遲的，竟然是陸子航。

陸子航一看見徐小海就興奮地叫他，扯著嗓子叫的特別難聽。

「你嗓子怎麼了？」

「還能怎麼，變聲期了唄。」

陸子航和徐小海一起去教室的路上。

「你說咱倆是不是特有緣，一個幼兒園，一個國小，現在還能一個國中，還一個班。」

陸子航眨眨眼，「幸好你不是女的，不然我肯定會暗示自己你和我天生一對。」

徐小海踢了他一腳，「滾。」

陸子航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扯開話題。

重點國中除了老師上課特別提綱挈領和速度快之外，連考試也特別多，基本上每個月都有月考，還是排名的那種，徐小海一向不是能那種刻苦學習的人，初一的時候，排名還能在前幾名晃悠，到了初二，只要自己一不留神，就會掉到中間，甚至靠後。

每個禮拜回去，徐蓉總是說徐小海怎麼又瘦了，大概是在發育，所以徐小海儘管長高了，但是不長肉，看著就特招人疼。

每次回學校，徐蓉就給他準備一大堆吃的，零花錢也給的夠夠的，囑咐他上完晚自修，最好去食堂吃個夜宵。

最頭疼的還是數學，徐小海的數學可謂是坐過山車，成績跳躍得不行，而偏偏陸子航那傢伙，數學在班級里數一數二的，無法理解徐小海的痛。

好不容易放假了，徐蓉想著讓徐小海好好休息，結果徐小海主動提出來要去補課，於是又是忙碌地一個假期，春節假短，徐小海跟著徐蓉四處拜年，領到的紅包倒是厚厚得不少，徐蓉都讓徐小海自己保管了。

徐小海的壓歲錢都收在儲蓄罐里。

他把儲蓄罐打開，紅紅的紙幣倒在床上，

徐小海想起國小的時候，自己捧著牙齒許願「舟舟能夠回來」，每年壓歲錢都存下來，想要買去美國的機票。

初二第二學期開學，一次期始考就讓大家飛快地脫離假期狀態，進入緊張的學習。

徐小海那天吃完午飯去寢室睡了個午覺，懶散地回教室。

「喂，你等等我啊……」

「誒呀你快點，我跟你說那個男生可帥了！」

徐小海身邊刮過一陣風，兩個女生步履赳赳地跑到樓梯上，又跑去辦公室。

幹什麼啊這是。

徐小海往他們年紀的辦公室門口一望，結果門口窗戶圍了一群女生，還有兩個男生。

徐小海還在剛想回教室。

就被後面來的安佩往辦公室推。

「呀那麼多人啊……完了完了，要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喂你別推我啊你……」

可是安佩根本不聽他的話，硬是拉著徐小海跑到了辦公室門口。

「讓讓，各位姐姐，請給我一個位置啊。」

安佩一邊說一邊從縫隙里進去。

徐小海默默地遠離是非。到底是什麼八隻腳的怪物可以這麼吸引眼球啊。

門口的人群突然一陣鬨動。

「別擠了他出來了出來了……」

一個女生臉紅地往旁邊退。

辦公室的門簾子掀開，出來的人一手掀開簾子，動作擋住了臉，然後，走了出來。

身後是徐小海的班導。

「去去去，你們圍在這兒幹嘛？」

班導跟驅趕麻雀似地把一群花痴的女生趕走。剛好徐小海被擋在後面。

「煙舟，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教室。」

如果他此刻有隱身術或者障眼法就好了。

徐小海想，但是他沒有，只能假裝肚子疼蹲在地上抱著頭。

但是安佩走了過來，踢了踢徐小海的腳尖。

「你怎麼了？是覺得無地自容了還是饑渴難耐？」

徐小海偷偷瞄了一眼，見那倆人已經走遠了。

才急急忙忙拉著安佩走到僻靜的樓梯口。

「那個人……是叫煙舟？」

「是啊。好有詩情畫意的名字啊……」

安佩眼裡泛光。

「所以，他轉來我們班？」

「恩，對啊，我覺得我們班男生的顏值巔峰期到了。不行，我要去教室里見證這個偉大的過程，我先走了……」說著就向教室跑了。

徐小海滿心滿肺都是怎麼辦怎麼辦？

不行，要去冷靜一下。

徐小海選擇了最近的廁所，找個蹲坑的位置。

拿出手機，開始求救萬能的網友。

在豆瓣醬論壇上，徐小海匿名發了一個帖子：「絕交多年的竹馬回國和自己同班怎麼辦？」

不一會，留言就刷刷地出來了。

一樓：前排

二樓：板凳，瓜子

三樓：絕交是什麼姿勢，求科普

四樓：樓主是男是女……

徐小海回覆，樓主男。

然後留言又刷刷地冒出來

「樓主彎的，鑒定完畢」

「樓主你們當初為啥絕交啊？」

「樓主多大？還在讀書嗎？早戀不好……」

「樓主哪個學校，可以面基嗎？」

「樓主小心班導就在你後面。」

徐小海：別開玩笑了，我現在就躲在廁所不敢出去了。

網友：

「樓主是受，鑒定完畢」

「有什麼誤會是幹一炮不能解決的呢？」

「樓主你是不是男人啊，有種上啊，絕交了可以再交往啊……」

「樓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小心菊花殘……」

「xxx潤滑油，點擊鏈接xxxxx」

徐小海：你們在說什麼，我們就是很純潔的友誼。

網友：

「樓主別騙人」

「樓主心虛了」

「樓主你還是洗幹凈主動給小攻道歉吧」

「樓主你會被日的。」

這條留言一出，下面就紛紛列起了隊形。

「樓主你會被日的。」

「樓主你會被日的。」

……

徐小海：我認真地問你們，如果你很好的朋友，突然出國了，也沒通知你，出國之後也沒有跟你聯繫，你難道不應該生氣嗎？

網友：

「樓主可能對『好朋友』有什麼誤解……」

「他不聯繫你，你主動聯繫他不就好了。」

「心疼樓主，原來是個渣攻……」

「心疼樓主加10086」

徐小海覺得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過分，就補充了句：樓主跟他是幼兒園大班畢業分開的，後來國小六年級的時候又見了一次，對了，竹馬長得特好看。剛才看見他，差點被帥瞎。

回覆頓時漲得飛速

「握草，求爆照」

「爆照啊樓主，長得帥做什麼都可以原諒」

「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樓主」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樓主真早熟，幼兒園就早戀了……」

「爆照爆照。」

「樓主彆扭受鑒定完畢。」

「看來只有我一個認真答題的，樓主要麼再和竹馬絕交一次，要麼就躺下來被幹……」

「我也來答題，樓主你想想一個班級，抬頭不見低頭見，絕交多尷尬啊，還不如服個軟，實在不行就主動獻身。」

徐小海：樓主是未成年。你們說的攻受是什麼？

網友：

「所以這是秀恩愛的貼？」

「所以00後又來秀恩愛了？」

「95空巢老人求關愛」

「85後空巢老人刷卡」

「別傻了，找對象到25歲去民政局，國家統一分配的。」

「對方表示一腳踹翻這碗狗糧」

……

徐小海退出了帖子。

他覺得除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回覆，還有有幾條可以看的，比如要不要和煙舟和好。

在廁所思考問題的後果就是錯過了半節課，徐小海一路跑回去，從後門溜進去，正好被社會老師看得一清二楚。

居然沒被叫住？

一坐下來，就在教室中尋找可疑目標。

「那個新來的轉校生呢？」

「去教務處了。對了，你沒事吧？」

同桌問。

「拉肚子還好吧。」

「誰說的……我拉肚子……」

「陸子航啊，剛剛老師發現你沒來上課，他就替你解釋了。」

「哦。」

同桌怪異地看了眼徐小海，又說道：「新來的轉校生。」

熬到下課，班導又來了教室，眼神在人群中一搜羅，叫住了徐小海。

「小海，你過來。」

這麼喜慶地叫自己，肯定沒有好事。

徐小海鎮定地走過去。

「來，聽煙舟說你跟他認識，那你等會吃飯就帶他先去辦飯卡，再帶他去校園逛逛，熟悉熟悉，而且你們一個寢室的，也可以互相照應……」

等等，老師，有點突然，我想上廁所……

徐小海腦子裡劃過一串警報，噼里啪啦，最終報廢熄滅。

好想去死啊怎麼辦……好尷尬好慌張……

「煙舟！」

陸子航走過來熱情地拍了下煙舟的肩膀。

「我是陸子航啊，你還記得不？」

煙舟的視線從徐小海身上移到了陸子航臉上，面色平靜地說：「不記得。」

陸子航頓時笑容被打擊。

「那晚上一起吃飯？我請客！」

他有熱情地攬住了徐小海的肩膀，煙舟的視線在徐小海的肩膀上停留，然後說：「不用了，我已經約了人。」

他走進教室，陸子航還在感嘆：「這麼快就有女生約他吃飯了啊。」

徐小海狠狠拍掉陸子航的手，「誰讓你這樣碰我了！」

「誒我這不是，一高興就忘形了嗎？徐小海你怎麼那麼小心眼了……你別生氣啊……」

「離我遠點！」

徐小海回自己座位，看到煙舟被同學包圍得都看不見人。

嘰嘰喳喳，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陸子航還想說什麼，看見徐小海氣紅了眼，有種久違的熟悉感，怎麼徐小海，又變成幼兒園的那個徐小海了……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