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地下了車，深深吸了一口車外的新鮮空氣，彷彿心裡的壓抑都隨著呼吸釋放出來，方航又恢復了機警，環視著周圍的環境。

「跟我來。」方盛然說著，輕輕拍了拍方航的胳膊，在他條件反射地躲開之前先走一步，將一個寬闊的後背留給了方航。

如果說今早是方航第一次仔細看清方盛然的模樣，那麼今晚便是他第一次望著他的後背，儘管瘦卻讓人感覺十分舒服，很想嚐試輕輕靠上去時會是怎樣一種滋味。

腳步也不知不覺地跟著上了前，其實，他本可以趁這個機會悄悄離開的。

潔白的月光像古時正妹罩著的薄紗籠罩在身上，地上彷彿鋪了一層雪花，明亮而幽靜。方航跟著他，只聽得到細碎腳步的聲響，彷彿時間都減了速，越來越慢。

「滴滴……滴滴滴。」方盛然毫不避諱地在方航面前按下門上的數字密碼，那是方航的生日。

大門輕輕彈開，方航還在驚愕之中沒有緩過神來。

「進來吧。」方盛然對他笑了笑，打開了客廳的燈。

室內的裝修淡雅簡潔，讓人覺得十分舒服清爽。方航輕嗯一聲走了進去：「這間房子是？」

「是我的私人住宅，只有我，和你知道。」

「嗯？是嗎？」方航坐在沙發上，尷尬一笑道，「為什麼不跟家裡人住，那樣會熱鬧一些……不過我記得你大學的時候，好像就不太喜歡與人打交道吧？」

「那不是我想要的熱鬧。」

抬起頭，方航能從他的眼眸中看出許多的無奈和失落，卻只是一瞬，又變成了那副痴漢模樣。嘴角輕挑，一雙清澈若潭的眼眸好似能看出桃花一般地深情，語氣也聽著十分誠懇：「雖然你不一定會接受，可是關於昨晚，我還是想跟你道個歉。」

「忘了吧，就當沒有發生過。」方航扯著嘴角，歪過頭避開了方盛然的眼眸。

「方航，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

「如果我一直不接受呢？」

「那你也別妄想和其他人在一起。」

「為什麼！」

「我不同意。」

「憑什麼？！」

「我愛你。」

方航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心臟怦怦直跳，慌慌張張站起身，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抱枕，咬緊了嘴唇低著頭就要往外走。

「方航！」方盛然叫住了他，「我是認真的。」

方航抿緊了嘴唇，站在原地頓了頓沒有回答，又輕笑一聲，忙不迭地離開了他的房子。

「怎麼就愛了，這個字有這麼輕易說出口麼？」方航往回走著，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他的心裡在強烈抗拒著來自方盛然的愛意，因為這份愛來得太突然，也太深重了，方航覺得，方盛然也許就是因為當初自己的安慰而產生的感激而已，如果有一天兩個人熟絡了，他也許就會發現自己並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因為洛川，方航心裡所受的傷已經不輕，不想在舊傷未愈之前再添新痕，那樣對自己未免也太殘忍。

不知不覺走到街頭，方盛然好像也沒再跟過來。晚風習習吹拂著臉龐，也帶來不遠處的歌舞樂聲。這是在中國街頭難以遇見的，一些打扮新奇時尚的男男女女在街頭上載歌載舞，那動感的樂聲隨著腳步的不斷加快而愈發震撼。

「方航？！」尖銳的女聲穿過人群，十分具有辨析度的中文讓方航抬起頭，抽搐著嘴角險些沒認出來，面前這個在臉上刷了五顏六色「油漆」，穿著奇裝異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吳盼。

「哎，你不是和方盛然吃飯去了嗎？怎麼在這兒？」吳盼說著話，身體卻依然跟隨著節奏微微搖擺。

「野女人，你看我以後信不信你！」方航瞪了她一眼，莫名地生了氣，甩開吳盼的胳膊就走。

吳盼一臉迷茫，躊躇了幾秒，還是摘下了她那五顏六色的發套，趕忙兒地跟了過去，又些不放心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怎麼了？還不都是因為你！」方航怒起來就像是一頭要將人撕碎地雄獅，凌厲地看著吳盼道，「我真後悔，答應跟你這個野女人形婚！」

吳盼愣在那裡，鼓著一口氣，雙手叉腰地對著方航離去的背影叫道：「靠，犧牲我的終身大事給你倆牽線搭橋我容易嗎？」

方航聽見了，卻全當作了耳旁風，只加快腳步匆匆離開。

吳盼咬了咬牙，氣得不輕。可還是從口袋中急急忙忙掏出手機，打通了方盛然的電話：「方盛然，你把方航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