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不禁感嘆，說他這個老師人是怪了點，一點不通人情世故，說話還蠻橫的很，但也是真心在乎你才會大老遠的跑來。

「昨天啊，我在路上看見他和村裡的那些人打起來了，你知道就那些愛說你閑話的人罵了你幾句，你老師就氣的和他們打了起來，還好我及時趕到，不然他一個人還不知道會被揍成什麼樣。我說，你老師好歹也是個大學教授，怎麼傻的連局面都不會看啊？」

大嬸嘮嗑的沒完，白立雪卻顧不上聽，扔下大嬸撒腿就往工地里跑。

是啊，大嬸說的沒錯，徐教授和他非親非故，頂多就是師生關係，若老師真的冷血無情，就不會來找自己了。他在大學裡當他的教授，我在工地里打我的工，他照樣逍遙自在，犯不著大老遠跑來找打。

白立雪邊跑邊給徐教授打電話，卻沒有人接聽。他打了電話給肖燦，也打不通，再打去學校一問，徐教授這幾天也沒去上課。

不好的預感陣陣襲來，白立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雖然知道已經過了一天，老師不可能還在工地那裡等他，但那裡畢竟是和老師最後相見的地方，也許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他匆匆來到把老師打倒在地的地方，現場只剩破碎的紅框眼鏡和被人踩爛的紅色錶帶。他心疼的把東西撿起，拍了拍塵土，放回口袋，又跑去工地上問。

工頭看見這個混賬終於來了，開口就罵：「你以為工地是你家啊？想幹就幹，想走就走，MD不幹就趕緊滾，多的是人搶著幹，嫌錢多回家當你的祖宗去，這裡又不是福利院。」

白立雪顧不上和工頭解釋，找到在場的幾個工友，就問昨天他走了之後有沒有看見老師，一個男的比自己矮一個頭，戴的紅框眼鏡非常醒目的那個。

工友們一聽，不但記得，還印象深刻。

「瞧他的模樣那麼年輕，白白嫩嫩的像個學生，我們還以為是你朋友，沒想到是個教授啊？」

「昨天我們出工地休息的時候，看見幾張錢飛了過來，有錢我們怎會不要，就順著錢滾來的地方走去，誰知就是你那個朋友，不，老師，蓬頭垢面，鼻青臉腫，嘴裡還都是血，身上也全是泥，我們嚇傻了，一探還有鼻息，趕緊叫了救護車把人送去醫院了。」

「然後呢，他還好嗎？」

「這我們哪裡知道，又不認識。」

白立雪想起，救護車通常都是選擇最近的醫院進行搶救。

他趕緊掏出手機，鎖定了離這裡最近的一家醫院，不顧身後工頭的謾罵，拼了全部的力氣跑了過去。

「老師，對不起，你罵的對，是我沒用，是我蠢，但是老師，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白立雪已經輸不起了，他再也不能失去最後一個愛他的人。

……

一路倉皇的跑到距離最近的醫院，前台的護士人員幫他查了一下住院病人。

「徐游離，目前住在五樓的6號病房。」

五樓是骨科，老師傷到骨頭了？白立雪覺的罵自己一萬遍都不管用，更加後悔昨日控制不住自己，居然對老師下手那麼重。

也不知道老師到底怎麼樣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慌張的找到了老師的病房，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房門突然開了。

「肖，肖醫生……」突然在這裡看見肖燦，白立雪有種死到臨頭的感覺。

肖燦作為徐教授的第一聯繫人，昨天一接到醫院的電話便連夜乘飛機趕來，整晚沒有睡，又照顧了教授一整天，早已疲憊不堪，既沒梳洗，也沒進食，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眼皮隨時會合上似的。

發生這種事，肖燦的心情是糟糕透了，累了一天，終於可以休息一會，突然看見門口的白立雪，整個人就像打了激素一樣，渾身充滿了罵人的力量。

「你還有臉來？小白龍在你這裡被打成這樣，都一天了，你才出現。」肖燦口氣極差，未等白立雪開口，就推著他的胸口，把他逼到走道的一角。

白立雪被推的，一步一個踉蹌，知道自己理虧，一路沉默，心想怕不是要被肖醫生打死那麼簡單。其實如果老師真能沒事，他就算被打死也心甘啊。

肖燦看見他不說話，心想教授受傷的事應該和這小子有關，便定要問個明白。

「你不要告訴我，就是你這個混球把小白龍打成這樣的吧？」肖燦本來只想試探一下，藉機責備一下白立雪，誰知他這麼說，白立雪不但沒有反駁，反而低下了頭，滿臉的愧疚。

縱使白立雪耿直，早就做好了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心理準備，但即使坦白也沒能從寬，肖燦沒想到一向溫和的白立雪居然會下手這麼狠，只覺是小瞧了這個小鬼，以為他本性忠厚老實，沒想到是良心被狗吃了。

想起昨夜看見小白龍第一眼狼狽的模樣，肖燦就氣的心疼，本想著要是被他知道是哪個傢伙幹的，定要把人牢底坐穿，傾家蕩產來賠。

這下倒好，白立雪當著他的面還不怕死的承認了，肖燦自然是要替天行道。

「你很牛逼啊，出手夠狠的啊，徐教授對你不薄，跟他什麼仇什麼怨啊，把他打成這樣？」震耳欲聾的聲音在醫院五樓的一角如火山噴發一樣爆炸了，肖燦也顧不上自己的紳士風度，抵著牆角，就把白立雪往死里揍。

白立雪咬著牙，也不反抗，任肖燦隨意發泄，直到護士叫來了保安，把肖燦拉開，才停止了對他的拳打腳踢。

看見醫院的保安要找肖燦的查，白立雪趕緊過去替他解釋，肖燦才不要這個人情，又一腳把他踹到了牆上。

莫說肖燦想揍他，就連白立雪自己都想揍自己，自覺被肖醫生打也是活該，又站起來和保安解釋，只道是朋友間鬧彆扭，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了。

好說歹說，保安才放過他們兩，並警告他們別再在醫院鬧事，否則就真要叫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