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修)
小說: 半步之遙 作者:盛夏未果子 字數:2068 更新時間:2019-04-26 07:10:34
含夕接過香囊,卻見上面還有小段字:「白日無光爾勿悲,思心切切。」細膩的絲線相互交纏,含夕甚至能見著絲線上像帶了血跡。目光不經意掃向蓉美人的指尖,數個紅點清晰可見。
「本還想給他綉個錢袋,但是,好像時間來不及了。」蓉美人訕訕一笑,顯然也知道自己的綉工拿不出手。
「美人,你要做什麼?」含夕急了,什麼事情能讓蓉美人連綉個錢袋的時間都沒有了,「今夜會發生什麼嗎?」
蓉美人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開口說另一件事情,「那粉末的藥效不過三刻就會發揮,那時你掐准著時間,帶殿下去西苑的無蘭宮,那裡自會有人接應你們出宮。」
將成遙迷暈是萬不得已之選,若他途中知曉了真相,還會不懷一絲憂慮地出宮去生活嗎?
又將皇宮的地圖用茶水畫在桌上給含夕看,曹蓉指明路線,等含夕記住後又用自己手裡的手絹將水漬擦了幹凈。
無蘭宮和朝夕殿同屬冷宮,一個在南一個在西,想要過去並不費事。
可蓉美人說的一切里,什麼都考慮周全了,卻自始至終沒有加上自己。「我,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了會自己逃出去。」
含夕聽見,明知是假,卻生生應下了,因為她知勸阻,也是無果。拆穿,結果還是一樣。沒再追問蓉美人為何要這麼安排,含夕沉默退出她的房間來。
自家小主子,確實不應該在深宮裡久待。
「阿夕,美人找你說了什麼?」剛出木門,含夕就被翹首以待的含朝挽住了手臂拉到一旁,只是含朝滿臉的期盼令得她心漸漸冷下來。
「就問了一些殿下生活起居方面的事情。」含夕神色有些複雜,含朝這是在套自己的話。
「啊,美人之前也找我問了殿下的事。」含朝鬆開含夕的手臂,轉過身面對著含夕,順著含夕的速度倒退著走路,「阿夕,你說美人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要問我們殿下的情況呢?」
含朝一臉嬌憨,眼睛裡閃著晶亮的光。只是因為太專註於含夕面上的表情,含朝在後退的時候不小心磕上了一顆小石子,一個不平衡摔倒在地上。
「含朝,你怎麼樣了?」含夕說不喜歡含朝的行為,但畢竟也是朝夕相處了那麼久的姐妹,含朝一摔倒便立馬蹲下去扶她起來。
「嘶——沒事,只是摔了一下。」含朝抬起自己的手掌心看,小石子很多很細碎,壓在含朝的手掌心上留下了一些坑坑窪窪的痕跡,「聽說殿下今天手還被瓷片劃傷了,我這點小痛不算什麼的。」
這一聲安慰戳到了含夕心間柔軟的那一塊,想到今日里傷痕纍纍的殿下再看到此刻倒坐在滿是灰塵地上的含朝,含夕心想,或許含朝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呢?
張張口,含夕還是鬼使神差地提醒了含朝一句,「含朝,今晚……你收拾些細軟。」
含朝像是抓到了什麼,立馬反問,「怎麼了,今晚要發生什麼事情嗎?」
注意力被吸引到其他地方,連剛剛跌倒的疼痛都忘記了。
「沒什麼。」含夕冷靜下來,「你記著就好了,別問太多。」
含夕說完便扶著含朝站起來了,沒看見她在低頭的一瞬間眼裡劃過的深色……
冰冷的雨水打在成遙的臉上,沾濕了他長長的睫毛,浸潤了他來不及梳理的黑髮。整張素凈的臉龐被滴上一滴兩滴的雨點,又緩緩從臉上滑落下來,落進他的衣服里,滴墜到地上。
迷迷糊糊自發醒來時,成遙只覺得自己正趴在一個人的背上顛簸。
那人每走一步,自己被垂掛在空中的雙腳也會跟著晃動一下。背著自己的人跑得不算快,腳步踩在草地上甚至還發出「颯颯」的響聲。
四周黑漆漆的,剛剛睜開的眼睛還有些迷濛,成遙卻能能感覺到寒風撲打在自己臉上,甚至偶爾還有樹枝的刮劃。
張開口,成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弱得如剛出生的幼貓,「你……是誰?」
「殿下,奴婢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了,您先睡一會,奴婢帶您逃出皇宮去。」含夕淚水混合著雨水,才沒讓背上之人察覺出來。
她越想越不對勁,便在酉時又去了一趟蓉美人的屋子,卻看到蓉美人昏睡在血泊中,血液緩緩從她的手腕劃痕處流出。
一身白衣的蓉美人因為血液流失而臉色蒼白了幾許,白衣上還沾上了斑斑點點的血色,鮮艷的顏色甚至襯得蓉美人凄艷妖嬈了幾分。
含夕驚呼著要找人,卻被淺昏過去的蓉美人叫住了:「含夕,帶著殿下,離開這殘酷的地方吧……」
在這一刻,含夕才覺得蓉美人是真正地殘忍,甚至連最後一面也不讓成遙見到。可一想又覺得蓉美人的做法是對的,看到自己的母親,為了自己做到這個地步,任誰都很容易崩潰……
忍著眼淚,含夕將昏迷的成遙背到背上,順著蓉美人給自己指的路,離開了朝夕殿。
含夕走得匆忙,也忘記將朝夕殿門鎖上。
「阿夕姐姐,這是怎麼了?」成遙頭脹痛得厲害,全身乏力得連抬手都覺得吃力。
可含夕來不及回答成遙的問題就被幾把明晃晃的利刃擋住了去路,幾個鐵甲銀盔的高壯青年擋在了含夕面前,滿面的冷酷嚴肅被白刃襯得讓含夕心裡愈發害怕。
含夕小碎著步子往後退了幾步,手上護住成遙的力道卻愈重。
為首的較後面幾人更威嚴,看上去不過而立之年卻不怒自威,他習慣性的用指腹的繭去摩挲手裡握著的刀柄。
「姑娘,放下你背上的那位,你可以安全離開。」話語間透露的全是上位者的命令式口氣。
「你想也不要想。」含夕雙目睜圓,連連搖頭。看這群人的打扮全是宮中侍衛,但朝夕殿和這些侍衛是素來沒來往的,怎麼會無故惹到他們,「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們。」
「姑娘你可別誤會了,是我們主子想要請你背上那位做客。」那人輕蔑一笑,似在笑含夕的天真——食人俸祿的,又怎會輕易泄露主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