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修)
小說: 半步之遙 作者:盛夏未果子 字數:2065 更新時間:2019-04-26 07:10:35
香囊單是成遙從含夕手裡所得這一點,就對他來說就是特別重要的。況且,含夕給他之時還告訴他,這是那人做好給他的。
對曹蓉突然的母愛,成遙接受得不知所措,卻也倍加珍惜。
凌亂的針腳令得香囊摸起來有些咯手,粗糙的布料之下隱隱散發出劣質香料的味道。高牆深院里的無奈和難掙被一併綉進囊中,曹蓉只期許著未來某一天成遙能原諒她的所為。
光想著香囊,此刻成遙完全忘卻,神話傳說里並沒有提到過九頭蛇還有手下,也沒說過手下能睡在神殿正中央。
視線被紅帳阻隔,成遙能見的僅局限在正中央的大床上,自然是分辨不了自己位處哪裡……
流白奪過這香囊本是想小孩兒留了東西在神殿,就會一直掛念著,哪怕是離開神殿了,最後也終會回來。
可想不到,這小孩兒居然把它看得這麼重要,居然願意留在這裡換一種方式補償。
流白聽了,既有些得意能抓住他的把柄,又有些不悅這到底是個什麼珍貴玩意兒,能讓他這麼珍惜。
見過奇珍異寶成百數千,流白還真看不出一塊麻布綉成的香囊有什麼好。
一把話說出口成遙就有些後悔了——自己何德何能,一粒小塵埃,把命獻上去都不足惜,現在還和巨獸講起條件……
「唔……既然如此,那你幫我去把那些書給整理了。」不欲多為難這小孩兒,流白又不想讓成遙心裡有負擔。
玉床足夠大,流白做的很多的事情除了睡覺,便是在玉床看書。
不是沒察覺到,成遙在注意到那些書時,目光里所閃現的渴望,甚至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刻目光還輕掃過那。
那種小眼神看得流白莫名地,心裡有什麼在騷動。
成遙忍不住輕咬自己下嘴唇瓣,那些書看起來都堆成小山了,要整理起來怕是要很久。
沒想到這小孩兒一臉不開心,居然是不願意幹這事,「怎麼,你不願意?」
這小孩兒的情緒怎麼這麼難琢磨。
流白當然不會去想成遙是不敢看這些書——神殿里的書向來都是珍貴無比的,成遙怎麼敢去翻閱那些書?
他是喜歡那些書,可喜歡的是裡面的內容而不是書的實感。更何況,還有一個海闊魚躍的自由世界等著成遙,他怎麼願意浪費時間在整理能碰不能看的書上面。
「是。」成遙再不願意也還是往堆著的那堆書山走去,說來不開心,剛剛還擋住他去路的蛇身一下子就讓開來,讓開的地方還剛巧,就只夠他走到書堆旁邊。
不情願的挪過去,成遙才看得清楚了。這哪是小山,一本一本壘上去的書沒有上萬也有成千。
看著小孩兒聽話,流白心裡舒坦了,興沖沖地跟著成遙的步伐遊行過去。
修建神殿之時,子民們從山體里挖掘出一塊完整無暇的玉石,便打磨雕刻,送上太陽山獻到神殿做寢卧。只是玉床極寬大,流白的體型很難把近十丈寬的床給全佔了。
可沒全佔了,也佔得差不多了。至少有不少書卷,被他擠下玉床,散落在台階上面,甚至是地面上都掉落了好幾本。
神殿的構造說複雜其實也不多複雜,最初大月氏的子民們為保護神修建神殿時,只是在里擺放了玉床進去。也因此神殿里的一切,都是圍繞著那張玉床擺放安置的。
隨著幾經重建翻修,地形變遷,玉床旁開始築起了一階一階的黃金台階,神殿的地面也愈發低矮。如此流白平時懶得抬頭,也難以看得到有哪些書卷掉落了下去。
當然察覺到了,流白也不會去撿。
流白見了成遙正一本一本的將翻開的書頁捋平整,擺放在一旁,心裡舒坦了。
他喜歡極了小孩兒在為自己做事情的樣子,看著他認真忙碌的樣子,流白覺得自己的心裡溢滿了一種暖融的感覺,像是自己的心要膨脹出他的身體一般。
心情越飛越高,流白一眼掃到台階上散落的好幾本書,擺動自己蛇尾全部撿到了成遙身邊。雖然尾巴動著,可眼睛卻一直沒離開成遙身上。
成遙所穿的衣服給他造成了極大的不便,長袖隨著他的動作擺動,把成遙剛整理好的書堆又給弄亂來。成遙心裡煩,把衣袖勒得高了,露出兩節如藕的手臂整理。
可衣服是冰蠶絲混合著鶴絨製成的,雖輕卻帶著重量,剛挽上去就滑落下來。幾次下來,成遙心裡更煩郁了——服飾再好也沒用,礙事了還不如脫下來省事。
當然,旁邊還有一獸看著,成遙也不會隨意將衣裳脫掉。
看著焦躁不安的小孩兒,流白用下巴輕輕碰過一下成遙的發頂。淡淡的皂莢味從其頭頂穿進流白的鼻中,流白直眯了眯眼。
可在流白看來極輕的力度,作用到成遙身上卻重得發疼,甚至跪坐在地上的成遙被砸得眼睛一花。暈暈乎乎腦袋,成遙不得不搖搖腦袋讓自己清醒。
腦袋偏晃著,沒能看清眼前流白的具體位置,成遙一下子嘴巴就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不過碰到了一瞬,就分開來。
迷糊得厲害,成遙也沒多注意自己是碰上了什麼東西。
可流白卻被這一觸弄得蛇身一僵。成遙那一下,結結實實碰到了流白的嘴巴。
鱷嘴上嘴唇相對寬厚平齊,柔嫩淺溫的嘴唇沾上去蜻蜓點水,流白兩根細長的龍鬚卻一下子綳直來。盯著成遙看了好久,流白腦海里閃過一股衝動——要不要再來一次呢?
成遙跌坐到玉床上,老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身上的衣服敞開了許多,露出來其潔白瘦弱的胸脯。
嬌小的人兒雙手撐到背後仰頭看他,雪白的皮膚和玄色的衣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流白一下子呼吸都滯住了。
「尊上,成遙又在何處冒犯到了您?」成遙的眼眸亮若星辰,實在不懂這獸為何要無事找自己麻煩。
一話問得流白焉了,這小孩兒怎麼就不懂呢?流白耷拉下腦袋躺在成遙身邊,下巴緊貼玉床,一愣不楞地盯著成遙重新跪坐好,重新開始手裡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