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凌晨三點四十，一幹人等回到警局，卲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很不耐心的等待初步驗屍結果，蘇念在旁邊，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筆錄。 

「有什麼發現沒？」卲謙問，「我覺著那幾個學生應該沒問題吧？」 

「恩那幾個哥哥姐姐沒什麼問題。」蘇念回答。

室內的暖風太舒服，他大大的打了個哈氣。

「念念你先去睡一會？」 

蘇念沒心情睡覺，那兩個血窟窿還歷歷在目，精神狀態不好的情況下睡覺更是會做噩夢。 

「不睡就先分析分析案情。」 

「你壓榨我。」 

「我有什麼辦法，惡性殺人刑事案件，案發兩個多小時，到現在連死者是誰都不知道，我都往各分局下發協助令了，一個失蹤人口回饋都沒有，這幫人幹什麼吃的？」 

卲謙說著說著越來越激動，安靜的走廊回蕩著他的咆哮。 

他就是這麼個暴脾氣，人還愛急，對自己也有要求，兩天都不知道死者身份的案子也常有。

不過他這樣子還真有點嚇人。

「大半夜的，你以為誰都像我們卲隊長一樣雷厲風行？」 

卲謙嘆了一口氣，坐下來開始一本正經的來分析案情，「死者被挖去了雙眼，身上雖然沒有現金，錢包，手機，身份證，但是依然可以排除圖財。」

「恩，因為謀財害命不會大費周章把屍體鼓搗成這個樣子，從犯罪經濟學角度來說太不劃算。」蘇念很贊同這個結論，畢竟刑警大隊大隊長，分析能力可不是蓋的，「薄荷糖。」 

「困了就睡吧。」卲謙說著，還是把薄荷糖給了蘇念。 

涼颼颼的，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 

「雖然不是在現場發現的足印，但是既然在附近，也是一條線索了。」卲謙繼續說道，「身高高於一米七五，這麼偏僻應該有獨立交通工具，身體結實，初步判定是男性，你覺著呢？」

「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很強的計劃性，而且對學校周圍環境十分了解。」蘇念補充道。

卲謙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咧嘴笑笑，後者一抿嘴，也沒躲開。 

解剖室的大門終於打開，楚端玉摘下口罩，大大的打了個哈氣，手裡拿著屍檢報告。 

「你倆幹嘛呢？」楚端玉嫌棄的一瞥，「屍檢報告出來了。」

卲謙先過了一遍，但那這個亂七八糟的專業性術語他也看不懂，還不如直奔主題。

「老楚是不是還沒回去？他要是閑一會叫上他趕緊開會。」 

難得楚局這個點還在局裡，開會這麼好的事兒怎麼能忘了他？

卲謙在三十歲的時候當上的刑警隊隊長，時至今日也有四年多了。

代替蘇家兩口子照顧蘇念也有四年之久。 

會議廳內，法醫科楚端玉，特聘犯罪心理研究顧問蘇念，痕檢兼網警張一天，還有幾個小分隊隊長，楊文軒，孫耀光和馮力，都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 

唯獨卲謙還在抽煙。 

他反應很快，在楚局推門進來的一瞬間滅掉了煙。 

楚局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趕緊開始吧。」 

痕檢科的足印倒模還在做，目測了一下足印長度，張一天就現有線索分析道，「目測身高在170至180，倒模還在做，等出了結果才有更準確的數值。」

「死者女，年齡在二十六歲左右，身材偏瘦長期營養不良，死於機械性窒息，在脖頸處提取到的纖維交給鑒定科了，死者胳膊上有線狀淤青，生前遭受捆綁，提取胃內殘留物，死前最後一頓吃的是紅燒牛肉速食麵，口腔與Y道顯現陰性，排除非正常體位X交的可能。」楚端玉端起桌上的水潤潤嗓子，「我還發現這個姑娘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鍛煉的要比普通女性鍛煉的好太多了，都是實打實的，憑我的經驗來說，不像是健身房裡出來的，而且她的穿著很有品味，也都是一些不錯的牌子，不過我想不明白，有這樣的消費水準為什麼要吃方面啊…」 

「這有什麼好奇的，我覺得以我的工資來看我也不應該經常吃速食麵。」卲謙下意識開口接茬，意識到現在在開會之後，為了掩飾尷尬輕咳一聲。 

然而蘇念抬頭緊緊盯著卲謙。 

「怎，怎麼了？」卲謙被盯的渾身發毛。 

「所以你為什麼經常吃速食麵？」 

「念念，現在開會，我們私下…」 

「我問正經的。」蘇念打斷他的話，認認真真又問一遍，「為什麼經常吃速食麵？」 

卲謙皺著眉頭認真想了想，「有時候你不在家我自己就湊合一口，也懶得做飯了，有時候是因為工作太忙。」 

很快，他意識到蘇念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了，但楚局也明白了三分，搶著開口。

「對，工作，死者的工作性質會不會也是那種忙起來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的那種，但是工資相對較高？」

甚至不忘自己連連點頭。 

卲謙被搶了話有點不高興，「那這樣的工作可海了去了。」

突然，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 

聽到聲音，會議室的幾位卻不為所動，彷彿習以為常。

「報告！張一天不是讓你等等我的鑒定結果嘛…」 

痕檢作為一個技術部門，特意多分出一個科室，姜盼盼這姑娘就是負責做鑒定的。

但鑒定總會相對較晚分析證物，為了加快初步談論的進度，開會時一般都不會特意等鑒定科的結果。 

刑警大隊唯一的姑娘，姜盼盼站在門口，氣喘吁吁。 

「趕緊坐下。」卲謙說道，遞過去一瓶水。 

姜盼盼對卲謙笑笑，並沒有立馬打開水瓶，稍微平復一下呼吸之後，姜盼盼把鑒定科的結果拿了出來。 

「根據痕檢提供的證物，我發現死者脖頸上的是一種滿大街都能找到的尼龍纖維，偏舊，起碼用了一年以上，然後透過我的觀察和結合個人經驗，死者應該不屬於省吃儉用的。」 姜盼盼一邊說著一邊把報告放在了桌上，楚端玉伸手拿過來翻看著。

「理由？」卲謙問 。

「等等！」楚端玉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往外沖，「這數值…我去去就回來！」 

「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一點組織性紀律性都沒有！」楚局指著楚端玉的背影，卻白了卲謙一眼，「都是你這個隊長放縱的。」 

還不是你這個當爹的慣的？

卲謙心理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