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準備跨馬回府，莫降塵跟在十一身後，全程寸步不離。

其實負雨來了月信，公子雲原是打算乘轎回去的，但負雨卻怎麼也不願意，公子雲只好接著上馬，只是顧忌著，將速度降到來時的一半。

於是明明只有半天的路程，他們愣是直到夜幕才勉強回到王府。

這樣的速度對於暗七等人來說簡直是輕鬆極了，一路上說說笑笑，歇歇走走的全當是出遊了。只可憐了十一，身後的國師大人隨在他身後，一口一個夫君的。明明自己都是避無可避了，偏偏那兩人還一直起鬨，說什麼，這般絕色的美人便是娶了也是自己的福份，何必推辭。

但這兩人之間的感情哪裡是可以建立彼此的樣貌上的？更何況被自己喜歡上的人，得到的一定是難以承受的痛苦與不安。他不想害了任何人，當然也包括了這位奇怪的國師大人。

「夫君，降塵可以和你住在一室麼？」莫降塵見十一已要入房，便輕輕拉住了對方的手腕抬頭問道。

十一皺眉，主人說過可以讓其隨來王府，但並未給其安排住處，暗衛之所雖皆是獨院，可這般尊貴的人又怎能屈身住在自己的房間里？

「國師大人，還請您去尋王爺安排住處才是，住在在下居所實為不妥。」十一輕輕動了動手臂，示意對方放開。他不敢使大勁，生怕一不小心便碰壞了對方細弱無比的身板。

「夫君，降塵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你讓我住一晚不會怎樣的。」莫降塵說這話時面上毫無悲色，一雙眸子也依舊是一副憑風四起，我自不動的無波淡然。

「國師大人，在下一開始便說過，您……找錯人了。」十一皺眉說著，將莫降塵的手輕輕甩開，轉身便推門而入，動作決絕。

早春多雨，此刻便有些稀稀瀝瀝起來，院中

高大的梧桐舒展著新發出的不過手掌大小的嫩葉，無聲的為院中人遮避細雨，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莫降塵抬頭望瞭望天，緩步挪到檐下，倚著牆沿靠坐下來。

梧桐樹下寂紅顏，萬物無聲雨自飄。

三個月啊，真的不長呢。

莫降塵看著青石地上濺起的雨點，一點點的會聚成窪，口中輕吟著什麼，聲音斷斷續續。

「石橋段段……白叟凄凄，小雨瀝瀝破雲梯……華燈采采，吾夢汝知，花開半晌故絕絕……木願愴愴，蕊可取之，紅懷沃沃……鴛鴦於水君子劃岸，醉醉揚宣，苦若情絲獲難牽……鄉風曳曳，乞之匪匪，千腔欲度百骨枯……」

十一在房中躊躇難安的四處亂踱，終還是按捺不住開了房門。

「國師大人，請您進來罷。」

莫降塵停了呢喃，從地上站起來，看著對方，步子輕快的進了門。

然而……

「您在這歇好，在下明日便回來。」

「夫君，別走。」莫降塵扯住對方的衣角，對著十一眨眨眼。

他現在是真的絕望了，這人不能打，不能罵，拉又拉不開，扯也扯不掉，難纏的要命，還一口一個夫君的，壞人清白。

「國師大人，您到底想做什麼？」十一無奈道。

「破痣，續命。」莫降塵認真道。

「為何不找旁人？」

「只有降塵喜歡的人才行。」

「你吾二人素未蒙面，何來的喜歡？」十一板著臉，心中止不住的嘆息。

「第一眼。」

「您太草率了。」十一聞言於是道。

「夫君喜歡降塵。」莫降塵不知為何忽然肯定道。

十一搖搖頭，否認道。

「在下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誰，不僅不會也絕不可能。」

「你會的。」莫降塵又道。

「為何？」十一皺眉，不明白對方為何這般肯定。

「你命中，有我。」莫降塵淡淡道。

…………

窗外的雨，漸漸下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