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晚風習習，紛雨霏霏，一夜無夢。

「王爺，景淵王來訪。」老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這一大早的，便給本王添堵。」公子雲從榻上坐起身，卻不見身邊人的身影有些不快道。

公子雲束髮合衣打開門：「公子慕，他到敢來。」他冷笑一聲，隨即又問道：「看著負雨了麼？」

「回王爺，老奴並未看見。」

「嘖，亂跑。等見著了讓他來找本王。」公子雲搖頭嘆了聲，朝待客廳走去。

他知道公子慕來找自己單純是客套，實際上他幾乎每個月都要來一趟，彰顯一下如今天子所為倡導的兄友弟恭。

公子雲強壓著怒氣與對方寒暄著，他雖想立刻便殺了他，卻更想讓這人生不如死，況且時候未到，這公子慕並不笨，想扳倒他即使已洞知前世卻仍要費上一些功夫。

公子慕道:「王兄近日可好？」

「好的很。」公子雲抿了口茶，看都懶得看他。

「聽聞王兄前些日子剛收進了一位謀士，不知可有此事？」

公子雲瞟他:「與你何幹？」

「這……」

還好，公子雲平日里就脾性暴戾，且並不喜歡這個陽奉陰為，處事油滑的三弟。因此公子慕也並沒發現什麼，兩人話不投機只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不到半個時辰，公子雲便終於可以讓他出去了。

然而偏偏這時，負雨來找他了。

原本沒什麼，只不過這公子慕為人浪蕩不堪，貪迷酒色，卻還偏是個性子狠辣的主，平日里看上個美人便走不動路，帶回家卻又百般折辱虐待，甚至在床事上有十分惡劣的特殊癖好。

對此便有一事鬧的滿城皆知，三年前國都之中曾出過一個絕美的藝女，聽聞此女琵琶箏笛玉隕簫琴，但凡是手彈口吹的樂器，皆是嫻熟無比，音律精通，憑此掙了不少的銀兩，因是身價夠高了，本再賺個三，四個月的銀子就可將自己贖下了，可偏偏被雲子慕看中了，花了雙倍的價格將她帶回府里，說是做小。這被王爺看中，納為妾室，對於一個風塵女子來說可是大喜之事，於是這藝女便高高興興嫁過去了。

卻不想之後過了半月，城外的亂墳坑之中便出現了一具死相奇慘的女屍。

這屍首滿身滿臉的血，一頭長髮披散掩面，卻稀疏斑駁，像是被人硬生生從頭皮上扯了下來，淋著鮮血帶著皮血，被少數頭髮遮掩的極其瘦削的臉上，一雙充滿了驚恐絕望憤懣痛苦的眼睛瞪的極大，仿若快要迸出眼眶，如果說這女屍脖頸以上的部分還勉強能看的話，那麼剩下的部分就已是被毀的只余有一副人形了，血肉模糊，無一好處不說，這些傷痕基本都是抓傷，咬傷，鞭傷，打傷，燒傷，甚至還有用開水燙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她幾乎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而這女屍，身下那處更是一片爛肉，慘不忍睹，不光這些，她四肢上的指甲全都被生生拔光，露出血肉，此時更是因為已死去多天而四處生蛆，白白的肉蟲在屍體上蠕動不止，鑽來覆去。

慘！能勉強形容如今此番情形的唯有一個「慘」字！

但公子慕此人心思縝密，自是不會讓這民火聖怒燒上自己的。

他設計出這藝女在府中盜物出逃卻被賊人抓住奸虐至死的假像，甚至還在家中哭天搶地，大肆奠念了一番，如此竟是讓他不僅不受絲毫影響，反而受到皇上的嘉獎，稱揚他是幾個皇子中最重情意的那個，不光不計較那藝女的偷盜之行，反而為其風光大葬。

一時間，公子慕便在眾皇子中髮際，此後一段時間更是獨秀朝堂，受到眾臣拉攏。

而自家的負雨相貌更是比那藝女要好的多了，氣質也更是出塵，公子慕當及便住了足。

公子雲蹙眉，於是便聽到。

「不想二皇兄也是會金屋藏嬌的人，這美人簡直是天人之姿，水墨之合啊！」

「不知二皇兄可否割愛呀？」公子慕有些褻色的問道，看向負雨的目光更是肆無忌憚。

因是同父所出，公子慕與公子雲兩人的樣貌有三分相似，而剩下的便不好說了……

「你……說什麼？」公子雲語氣頓時冷了下來。

「不知二皇……」公子慕還未說完，一把銀光閃閃的劍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大可再說一遍。」公子雲的目光中燃著火，那是藏在冰冷暴虐之中的怒火。

「你，這是殘傷兄弟，父皇不會允許的，快把劍放下！」公子慕到底是皇族，神情自若，像是知道對方絕不敢動他似的，毫不忌憚。

「哦？你要告狀？」公子雲嗤笑一聲，轉了轉劍鋒。

公子慕以為他怕了便道。

「不過要是把那個美人……」

公子雲謔笑著，將刀鋒往公子慕脖頸處擦了半寸，劃出一道血痕。

「你，說什麼？」

「二，二皇兄……有，有話好，好說。」公子慕嚇的腿在打顫，他一直都知道這公子雲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但他沒想到對方會用劍劃傷自己。

「滾！」公子雲嗔道。

「馬，馬上就走。」公子慕轉身一個踉蹌，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奪門而出。

公子雲收了劍，看了看四周驚詫的下人，拉著負雨打算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