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裡了？」

方景明打開大門，只見唐典冷著臉在小椅子上坐著。身上衣服還沒換，依舊是昨晚臨時穿方景明的白色T恤，寬寬大大的。

本該看起來乖巧惹人憐愛的唐典，莫名的讓人覺得有些危險，恍若是只剛睡醒的大貓，剛起身伸了懶腰，挑好了今天的獵物，開始悄悄的磨爪子。

「我，我去買早餐。」

「為什麼去之前不告訴我？手機也不拿，還去了那麼長時間？」

「我走的時候你還在睡覺啊。」方景明放下手裡的早餐，伸手整理了唐典額頭那快遮了眼睛的劉海。「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我還打算等回來後吻醒你呢。」

唐典沒說話，隔壁卻突然傳來催促聲，「快點吧！別磨蹭，一會兒你上班又要遲到了！」接著是一系列的桌椅摩擦聲，櫃門的開合聲，最後以重重的關門聲落幕。

「被吵醒的吧。」方景明笑容中帶了些歉意和無奈，「我都忘了這有多吵了。」

唐典無所謂的搖搖頭，沒告訴方景明，他是在一段不堪入耳的指責與爭吵聲驚醒的，恍惚間還以為世界末日了。

「你去先洗洗手吧，鍋里的粥差不多該煮好了，我去盛飯。」

方景明準備好早餐，撩開窗簾，陽光迫不及待的湧進屋子，方景明幹脆推開窗戶，一同來到的不僅有風和陽光，還有街上充滿煙火氣息的喧鬧。方景明在陽光中眯起眼睛，樓下那輛車依然在花壇邊停著，方景明轉身離開，沒多看。

浴室里，唐典洗漱完畢，重新把自己的牙刷和方景明的並排放在一起。唐典盯著依偎在一起的兩隻牙刷看了一會兒，這種陪伴的感覺對於他來說有些陌生，不過還不錯。

「來吃早餐了。」方景明招呼剛從浴室里出來的唐典，晃動的小椅子剛剛被他暴力維修了一通，現在正穩穩的立在桌前。

唐典吃了他有生以來混搭最奇怪的一次早餐，一個雞蛋、半個大包子、兩根油條、一隻灌湯包、一隻燒賣、幾隻蝦餃還有半碗方景明親手做的八寶粥。

「嘗嘗豆沙包怎麼樣吧？」方景明還在勸。

唐典就著方景明的手，在胖嘟嘟的小豬頭上咬了一口，算是完成任務。唐典摸了摸自己肚子，希望多年來被廚師精心調養的腸胃，具備鋼鐵般的意志。

「今天有特別想要去的地方嗎？」方景明在廚房一邊叮叮噹噹的刷碗，一邊和唐典聊天。

「特別想去的地方？」唐典又重複了一遍。

「對啊。」

「沒有。」

方景明收拾完畢，扯掉身上的圍裙，掛在架子上，從背後摟了正認真的給雪櫃里的蘋果，按從大到小的順序排隊的唐典。

「有要見的人嗎？」

唐典歪著頭思考了一下：「我爸。」

方景明果斷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說的什麼話！」

唐典回過頭萬分委屈，「本來就是，明天就是我爸爸的忌日了，我得去墓園看望他。」

「哦。」方景明訕訕的傻笑。「我還以為你在……說什麼傻話。」輕生什麼的念頭可要不得。

唐典垂下頭，輕飄飄的話語中蘊含著沉重的苦澀：「我是不會輕易去死的，我還沒有勇氣去面對他。」

「那不是你的錯。」方景明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字正腔圓的重點強調。自從方景明得知這段過往，他已經把這句話向唐典重複了無數遍。可若是有用，這世界上就用不著心理醫生了。

「走吧。」方景明合上了雪櫃的櫃門，拉過唐典的手，趕在屋子的氣氛開始壓抑前開口。「別負了美好的春光，我們出去玩。」

「若是不負春光，我們應該在床上才對。」

「好啊，小妖精，我非常樂意。」方景明摟緊了唐典，邪惡的在他腿上頂了頂。

「還是不了。」唐典拒絕道，私密處還在隱隱作痛，他也只敢過過嘴癮罷了。

錯過了上班高峰期，樓下忙碌的行人比平時少了些，這是出行的好機會，可是他們的車被一輛有三個輪子的變形金剛堵在角落裡。

「你在這兒待著，我去問問是誰的車。」

「好。」唐典點點頭。

「就待在原地，哪兒都別去，別給陌生人說話，遇到壞人，記得大聲喊我的名字。我一會兒就回來。」方景明拍了拍他的腦袋，有些不放心的交待道。

「……」唐典一頭黑線，他覺得自己這會兒應該是個掛著鼻涕泡的奶娃娃。

等方景明風風火火找了車主回來，唐典在原地站著還沒丟，只是正低著頭，和他面前的一隻流浪狗……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