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真的……喜歡男生嗎？

他……喜歡我？

梁末趴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這個問題。

雖然梁末並不歧視同性之間的感情，但當這件事發生在自己身邊時，難免會代入主觀的想法。畢竟同班兩年，也沒見過他交女朋友之類的，可是，他為什麼會喜歡自己？

梁末想不明白明湛對自己感興趣的地方，也想不出自己曾經有哪裡得罪過明湛，而導致了明湛的「惡作劇」。

是的，從放學回家，到現在，梁末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定義為一場「惡作劇」，雖然不知道明湛為什麼這麼做，就算他……他親了自己，可是，自己身為男生，也不應該對這種事計較吧，再說了，他還是班代，就更不能帶頭搞分裂團結了，就算真的和明湛劃分界限，對明湛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而自己會活在彆扭里，畢竟，除了班代這個職位，他對老師，對同學，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作用了……

交往什麼的，兩個男生之間，根本比早戀還不靠譜吧……

梁末對自己絮絮叨叨地催眠了大半個小時，才卸下心理負擔，明湛只是想逗弄自己而已，可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無趣，明湛的興趣，也持續不了多久的。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當一個大度和選擇性失憶的班代。畢竟明湛再怎麼說，也同意了參加籃球聯賽。

梁末第二天一早就把報名表交給了班導。

「不愧是我們的班代啊，無論多難的任務，都能完成。」

班導喜笑顏開地看著梁末說道。

「你怎麼說服他的？」

「明湛同學也並沒有那麼難說話。」

「磧，我才不信，那小子見到我都不打招呼……」

班導擠眉弄眼，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老師，明湛同學只是有個性了點。」

梁末試圖當一個維護師生情誼的橋樑。

「行了，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負責的。」

「……」

「今天下午籃球隊有訓練，你提醒一下明湛，記得去報道。」

梁末：「……啊？」

「老師我——」

上課鈴聲適時地想起。

「哎呀，我要去上課了，這件事就拜託你了，班代。」

班導給了梁末一個確認的眼神，便風風火火地迅速跑開了。

真是個燙手山芋的任務啊，導致梁末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地往明湛那邊看一眼，確認他還在視線範圍內，而不是在某個時刻突然消失了。

在一次回頭和明湛視線對上後，梁末倏地轉回了臉。就像個偷了蜜罐的老鼠，還沒跑到洞里就被主人抓住了尾巴。

等最後一節自修課下課，梁末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明湛。」

他看到明湛正和班級里另一個男生在講話。

「五點鐘去體育館集合。」

明湛沒理他，梁末又提醒了句：「現在四點五十了。」

「班代，你怎麼跟管家婆一樣。」

旁邊的男聲打趣道。

梁末橫了他一眼，說：「沒你的事，一邊去。」

「好好好，我走我走。」

男生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又憐憫地看了眼明湛。

明湛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一臉正經的梁末。頓了頓，神色隱隱帶著不耐地回答：「我聽到了。」

但是梁末卻覺得他完全沒有要去訓練的打算。

他看著明湛一身整齊的校服和腳下的板鞋，哪有像要去訓練的樣子。

便問道：「等會訓練，你帶籃球鞋了嗎？」

明湛一腳抵著桌子，向後拉開椅子，梁末看到了桌子下面放著的鞋袋。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五點了。心想不如和明湛一起過去，也算是送佛送到西。

「我陪你一起過去。」

梁末不容反駁地建議道。

於是明湛同學，就背著包，和班代大人走向了體育館。第二節自修課上課了，走廊上都沒什麼人，教室在五樓，往下走時，兩個人並排走不免擁擠了些，於是梁末就微微後退，讓明湛先走。

明湛走了兩步，道了拐角處，停下，對梁末說：「班代，你就那麼喜歡跟在別人屁股後面？」

梁末一時接不上話。

明湛便看著他。光線從上而下籠罩著樓梯間，就看見明湛的灰色瞳仁在光線如同一顆澄澈的薄荷糖，皮膚比普通人要白皙，五官深邃得像是穿著高級服裝走秀的模特。

明湛輕挪了下巴，示意梁末走上來。

「……樓梯窄，靠右行走比較好。」

梁末指了指明湛身後貼在牆上的告示語。

明湛看都不看，直接兩步過來，把站在台階上的梁末給拉到了身前。

片刻之間，梁末便感受到了明湛的指間的溫度。幹燥溫暖，讓人想到冬天在壁爐旁邊烘幹的梔子花。

低沉又帶著少年清亮的聲線從梁末背後響起。

「走吧。」

於是接下來一段路，便成了梁末在前，明湛在後。

每個樓梯轉角，梁末總是忍不住用餘光去看明湛的衣角，以及仔細聽著他的腳步聲，不知不覺，連自己的步伐也和他重疊起來，直到走出了樓梯，梁末才輕吁了口氣。

終於可以並排走了。

梁末陪明湛到了體育館入口，他看到了體育館裡面已經三三兩兩地人在打球了，教練站在旁邊和另一個學生說話。

梁末知道那就是吳存老師。

「我走了。」

梁末小聲說。

明湛點點頭，姿態放鬆地走了進去。

……

一定是謠言吧，什麼過節之類的。

梁末心裡徹底把那不靠譜的小道消息給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