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明湛身高腿長，動作不拖泥帶水，在球場中奔跑起來，就像塊充滿磁力的磁鐵吸引目光。

看到明湛和陸洲兩個的互動，梁末好像見識到了不一樣的友誼，是有著同一種目標，又熱血的情誼。同時，也理解了為什麼那麼多女生對明湛的喜歡。

就像明亮的燈火，閃爍的星星，在沉悶的讀書生涯里，理所當然地會成為追逐的對象。

兩個小幹事抱著相機在旁邊都快成了觀眾，梁末提醒他們回神，可以收工回家了。

就在他們檢查照片時，一聲哨聲，大家便都停了下來，散到四周喝水休息。

梁末看了眼時間，離訓練還結束還有半小時，但是也已經不早了，就讓兩個小幹事先回去了。

小幹事溜了之後，梁末打算去找吳教練了解一下聯賽訓練的相關事宜，也好新聞部能夠及時跟進發新聞稿。

一轉身就看見陸洲拿著水杯朝自己打招呼。

「梁末！」

他穿著籃球服走過來，就像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你是新聞部的？」

陸洲露出個微笑問道。

「不是，不過的確是為了新聞部的事來這裡的。」

也不知道陸洲有沒有明白，但他不甚在意地點點頭，然後又自然地朝梁末挑了下眉，悄悄問：「沒想到阿湛來參加比賽了，虧我還為他不來的事遺憾了好多天。」

梁末被他的語氣逗笑。

他雖然不了解陸洲，但是光憑這兩次的接觸，都能感覺到對方是個特別開朗的人。

只有這樣的人，才會這麼善於交際而不惹人討厭。

而梁末，從來學不會這項令人稱羨的本事。

陸洲和梁末東扯西扯地聊了幾句，梁末聽他講了一件下午發生的糗事，笑的合不攏嘴。

一件外套劈頭蓋臉地砸在了梁末頭上，熟悉的氣味一下子灌入鼻腔，鑽進腦海。

梁末扯下衣服，就看到走過來的明湛，看見了他面無表情卻顯得酷酷的臉，有些不滿地問道：「你幹嘛？」

像個小孩一樣幼稚……

後面那句話當然不敢說。

「手滑。」

明湛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梁末。梁末不服氣地回視他，任憑誰在聊天聊得開心的時候，被一件衣服砸得劈頭蓋臉都會不高興的好嘛。更何況還丟人……

「阿湛，梁末，你們倆是在吵架嗎？」

陸洲看看左右，不明所以地問道。

「沒有。」

梁末搶先答道。

明湛只留給他一個高傲的側臉。

「喲，你小子還知道回來？」

吳存不知何時回來的，靠在門邊，嘴裡還叼著一罐飲料。

「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的大人，就不要管別人了。」

明湛涼涼地說。

「喂，臭小子你態度放尊重點啊，好歹我也……也是你教練。」

「哦，反正我來訓練不是看你的面子。」

「我才不管你，你愛來不來。」

……

在旁邊聽兩個人鬥嘴的梁末和陸洲面面相覷。

「走了，班代。」

明湛不耐煩地給了梁末一個眼神。

「訓練……結束了嗎？」

梁末不確定的目光從明湛劃向吳存。

吳存擺擺手，說：「滾，小混蛋。」

……

於是梁末就被明湛拉著手臂走了。只聽見身後傳來陸洲的聲音：

「教練那我也先走拉！」

明湛只是把梁末拉到樓梯就放開了手。

「回教室嗎？」

梁末左手搭上被明湛握過的手臂問道。

「嗯。」

兩人一路無話，梁末向來不會主動找話題，更何況面對明湛，總有種說不清的彆扭和不自在，倒不如閉嘴來得好。

教室的燈都關了，也沒有人，只有整齊的桌椅，以及桌子上高高低低的作業本，好像前一秒還有人坐著翻開書頁的嘩嘩聲。

暮色帶著涼意。

梁末沒什麼要整的東西，他看見明湛穿上校服外套，拉上拉鏈到最上頭，領子豎起來，像個帥氣的街頭少年。

同樣是校服，也看過其他男生這樣的穿著，但是看明湛做起來，卻又像穿得不是同一件衣服。

梁末在心底把原因歸結為「衣服也看人」

明湛背上書包，把椅子往課桌里一推，朝梁末說道：「班代，再看我可要收費了。」

梁末猝不及防地被打趣，強作鎮定地移開視線，回應道：「我是看到桌子沒對齊。」

說著走了過去，把整齊的課桌又挪了挪。

明湛好像相信似地看著他的動作，說：

「不愧是心繫百姓的班代啊。」

梁末一陣窘，說：「你先走，我鎖門。」

等梁末關好門，就聽見明湛說：「你家在哪兒？」

梁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順路的話就一起。」

梁末心想同班兩年，好像也沒有碰到坐過一輛車，八成是不可能順路的，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小區報了出來。

「嘖——」

他的語氣和神情讓梁末的心都提了起來。

「真不順。」

後半句又彷彿一把剪刀剪斷了那根線。

說不上來的一種失落感，輕盈地跑過了理智。

但梁末臉上卻自始至終地平靜。

明湛突然一伸手，搭在了梁末的肩膀上。

梁末的肩膀碰到了他的身體，他的手垂在下巴的旁邊。

太近了。

梁末只覺得心臟又重重地跳起來，好像要去和那隻垂在心臟前面的手問好。

「那隻好我送你回家了。」

明湛這樣說著，夾著梁末往外走。

校園裡傳來整點報時的鐘聲，一聲一聲，驚起了一片休憩的飛鳥。

直到上了巴士，這時的公交沒什麼人，很空，明湛和梁末坐在並排。

梁末很想說「其實你不用送我回家。」

更想說「你幹嘛要送我回家！」

「我又不是女生！」

……

但是他又覺得如果說了這樣的話，明湛肯定會不高興，而明湛不高興，就會做出讓別人也不高興的事。

所以他還是選擇閉嘴吧。

巴士慢悠悠地開，陸續有人上車，也陸續有人下車，天色不知不覺已經黑到了需要開燈。

終於下車了。在公交站牌下，梁末說：「你快回家吧，都這麼晚了。」

明湛下巴藏在豎起的領子里，輕微地點點頭。又說：「班代都不打算順便請我去家裡吃個飯嗎？」

「嗯？」

梁末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捉弄人的方式。沉默了會，才回：

「你家……沒人嗎？」

明湛似笑非笑地說：「是啊，我已經吃了好幾天的外賣了。」

梁末為難地又沉默了。

明湛看出了他的糾結，笑容卻揚了幾分。

「心疼了？那給你可憐的男朋友一個goodbyd kiss怎麼樣？」

「啊？」

梁末先是一怔，然後看到明湛的神情，才知道這人又在開玩笑。

「你別亂說了，快回家去吧，到家了跟我說一聲。」

然後不等明湛回答，就飛快地轉身跑了。

明湛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想到兔子急了也不會咬人，只會逃跑而已便覺得十分好笑。